莊誌希回來算是點燃了大院兒的熱情。
現在老百姓生活單調,不像是拿個手機知道天下事。這會兒最大的熱鬨還是周圍鄰居給的,電視機都不多呢。團團圓圓一群小孩兒放學回家,剛走到院子裡就看到他們老爹了。
莊誌希回來先去洗了個澡,這洗澡,是純純粹粹的洗澡。
可不是洗頭房那搞東搞西,正經的機械廠浴室,不過現在好啊,現在有搓澡的了。以前不許有這個,說這玩意兒是剝削。好好的一個享受,就這麼沒了,搓澡工還失業了。
現在不一樣了,早兩三年這搓澡工又乾上了,泡個澡,然後躺下搓搓背,敲敲肩膀和後背,真是去除一身疲憊。莊誌希回來第一件事兒就是去洗澡。這哪能不洗,在火車上好幾天,感覺人都要餿了。
莊誌希剛回家就看到自家兩個小崽子跟一幫小朋友一起回來了,兩個小孩兒哇哇叫,圓圓嗖嗖的就撲過來,抱住了莊誌希的腿,撒嬌:“爸爸,我想你了。”
團團:“我也想你了。”
他是男孩子,不像是妹妹那麼直白,但是在妹妹的帶動下也很嘴甜。
“小莊叔叔好。”
一群小孩兒紛紛叫了出來,莊誌希笑著說:“看你們這麼乖,不枉費我千裡迢迢的給你們帶禮物。你們等著。”
排排坐,吃果果。
莊誌希:“白晴晴還有李珍珍,來,這是叔叔給你們買的頭花。”
他多拿了一個,交給葉思遠,說:“這是給你妹妹小思甜的。”
葉思遠脆生生:“謝謝叔叔。”
莊誌希:“男娃兒我給你們買了小徽章,看,是孫悟空,可以戴在胸前。”
“啊。我喜歡孫悟空!”
“我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男娃兒一個個都蹦躂起來,他們最喜歡的就是孫悟空了。小七斤更是耍寶跳來跳去,一副猴樣兒。
莊誌希給小孩子們分了東西,又把糖拿出來:“自己抓,能抓多少抓多少,彆跟叔叔客氣。”
“謝謝叔叔!”
小朋友們一個個得了禮物,又得了糖,高興的飄飄忽忽的。
平日裡小孩兒們都要湊在一起寫作業,今天小莊叔叔回來,大家都是都有點眼力見兒,各自回家,團團和圓圓一人抱著莊誌希一個大腿,搞得莊誌希寸步難行。
“誌希哥。”
莊誌希一看媳婦兒回來了,高興的手舞足蹈:“媳婦兒快來。”
他做出一副被綁架了的樣子,說:“趕緊救我,你看這兩個小崽子,他們箍住我了。”
明美騎車回來,也是格外的高興,這半個月不見,自從結婚以來,夫妻兩個還沒有分彆這麼久,真是覺得格外的思念,她快步奔過去,莊誌希伸手接住了人。
幸好啊,他身體好,不然的話,這都能給他撞倒。
莊誌希攬著媳婦兒,說:“想我嗎?”
團團和圓圓:=口=
他們還在呢。
莊誌希才不管這兩個小兔崽子,笑著說:“走,回家,外麵怪冷的。”
明美嬌嗔:“冷什麼啊?我看天氣挺好的。”
兩人一起進了屋子,團團和圓圓猶豫又猶豫,終於抵擋不了對禮物的渴望,跟著進了門。爸爸和媽媽就太膩歪了。他們還是孩子呢。就見不得這個啊。
好在啊,莊誌希到底是沒乾什麼其他的,反而是翻起了包裹,說:“來,我給你們買的書包,一人一個。”
這正是時下最流行的動畫片的圖案,兩個小孩兒尖叫出來,抱著書包原地跳。雖然四年級了,但是還是十一歲的小孩子呀。他們上學算早啦。
莊誌希:“真是給圓圓買的連衣裙,還有給團團買的海魂衫。”
“誌希哥,家裡怎麼有股怪味兒啊?”
明美這個時候開了口,她吸了吸鼻子,覺得味道不對。
莊誌希:“哦,我買了一個榴蓮,雖然聞起來不怎麼樣,但是據說吃起來很香。你看,這是給你買的,給你買的連衣裙,還有給你買的汗衫還有,還有這個,絲巾。”
這難得出門一趟,莊誌希肯定是要買很多的。
團團和圓圓兩個小孩子對著鏡子比劃自己的衣服,圓圓大眼睛看到了其他的袋子,問:“爸爸,真是什麼啊?”
莊誌希:“這個不是你們的,是喇叭褲,你奶要練攤兒。”
圓圓大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不是他們少見多怪,而是這個事兒真的沒見過啊!他們見過擺攤的人,但是沒見過老太太擺攤啊。
莊誌希一本正經:“這是你奶要練攤兒賣的,到時候我幫著你奶一起。”
瞅瞅,這是多好的兒子。
莊誌希:“等我老了以後,你們要是有我對你奶這麼孝順,我就偷著樂了。”
圓圓立刻衝著爸爸撒嬌:“爸爸,我才不讓你練攤兒,我賺很多錢,給爸爸花。”
莊誌希挑眉,圓圓鼓著小臉蛋兒,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莊誌希默默的轉身,默默的翻包,默默的找出一支筆,說:“口說無憑,寫下來簽名。”
圓圓:“啊?”
呆呆的看著爸爸,不是小圓圓想反悔,而是,沒想到她爸爸還有這個操作啊,果然爸爸就是爸爸,總是能乾出很“爸爸”的事兒。不過小姑娘很快的點頭:“好,我簽名字,我還按手印。”
真是個單純的小孩子。
團團湊上來,說:“我也簽字,不能讓妹妹自己一個人簽字。”
嗯,莊誌希看樣子是要套牢兩個人了。
明美笑眯眯的湊在一邊兒看熱鬨,眼看圓圓認認真真的在本子上寫名字,她終於開口:“好啦,彆鬨了,你爸就是跟你們開玩笑的。你個小呆瓜,怎麼還相信了呢?”
他家這個小丫頭,出門不會被騙了吧?
圓圓歪著頭,說:“我爸爸對我最好的,不會騙我。”
莊誌希揉揉女兒的頭,說:“我閨女真好,等周末爸帶你出去玩兒。”
團團眼巴巴的看著,莊誌希趕緊一視同仁,將小家夥兒的頭發揉的亂糟糟,說:“男子漢羨慕妹妹就說出來,怎麼的,還怕爸爸不帶你啊?”
團團也笑了出來。
莊誌希:“走,你們把東西帶著,咱們過去給他們分禮物。”
“好。”
兩個小孩兒脆生生。
莊誌希還很是買了不少的禮物,他一到主屋就分開了,大家都是在趙桂花這邊吃晚飯,趙桂花今天做了好吃的慶祝兒子回來。人人有份兒,哦不,梁美芬沒有。
莊誌希直白:“大嫂,不是我不給你買哈,我這小叔子要是個大嫂買衣服或者買絲巾,這好說不好聽啊,怪怪的。”
他又說:“你看大哥還有虎頭小燕子,我可都沒落下,我屬實不好給你帶。”
關於這個,梁美芬不挑他。
這要是她男人出差,肯定也不能給明美帶東西啊,這算是咋回事兒啊,肯定是不好聽,所以莊誌希不給她帶,也是正常的。反正她家都有很多禮物的。
她笑著說:“這個我懂的,我閨女的紗巾,我也能借著戴啊。”
小燕子:“……”
她嘟囔:“不想借呀。”
梁美芬:“嘿你這丫頭。”
小燕子咯咯咯的笑了出來。
莊老蔫兒倒是對大汗衫十分的愛不釋手,說:“哎,這上麵的字真好。”
其實說是汗衫兒,那是他們本地人的叫法,人家叫T恤衫,每一件上麵都是不同的字樣。莊老蔫兒最稀罕的就是“加油中國!”
這老一輩兒啊,最能感受到新中國的好了,畢竟他們可是經曆過舊社會的人。他選中了這件,白底紅字兒,雖然是個短袖兒,但是老人家已經穿上了。
他站在鏡子前左看右看,點頭說:“這還挺不糙兒。”
趙桂花看了一眼,說:“瞅著精神。”
莊老蔫兒立刻就笑了出來,說:“還是老伴兒有眼光。”
莊誌遠選了一件寫著“奮鬥”的大白色,他兒子虎頭都是不喜歡帶字的,選了一件翠綠色帶圖案的,高興:“真不錯。”
這種T恤,莊誌希倒是都買了大尺碼,其實他家的人都不胖,這年頭兒也沒幾個胖子,但是T恤這種東西,鬆鬆垮垮的穿著才舒服呢。再說大號小號一個價錢,乾啥不要大號兒的?
雖然說是T恤,但其實男女都能穿,小燕子也選了一件。
梁美芬看著這個羨慕啊,但是她確實是不好穿小叔子買的衣服,不怎麼好聽,不過這女兒又得了一件衣服,她倒是沒開眼笑。小燕子選了一件大紅色,開心的拎著自己的禮物收回家裡。
虎頭在一邊兒睨著親爹,說:“爸哎,你看小叔出差都帶這麼多禮物回來,你出差都不帶什麼。”
譴責,這是必須要譴責的。
莊誌遠:“……”
這什麼熊孩子啊。
他隔空點了點虎頭,說:“誰說我沒帶的?我不是還給你們帶過鳳梨酥?”
要說起來,莊誌遠基本出差去陌生地方也會帶一些東西回來,不過大多是當地比較特色的吃的,至於衣服什麼的沒有買過、這跟摳不摳門沒有關係,前些年買布可是要票的吖。
其實就是現在,供銷社也是要票的,雖說不要騙加點錢也能買到,但是如果有票仍是合適一些。這也是這兩年的變化,早些年不是啊,他倒是舍得花錢買,但是沒有票啊。
而且,他們幾乎都是跑固定的線路,兩三年調整一次,所以也不會去很多新地方,反複去一個點,那又有什麼必要總是買呢?但是讓他兒子這麼一說,他倒是覺得得為自己辯解幾句了。
他哼了一聲,說:“你也不看看政策一樣嗎?你小叔現在要是去其他地方,你以為這麼容易就能買到衣服?他現在去的是廣州。廣州深圳那邊小廠子多,一些私人的店鋪也多,這能私下賣,要換了個政策還沒特彆受影響的地方,他可買不出來。”
虎頭:“我就開個玩笑。”
莊誌遠:“……”
莊誌希笑著說:“大哥,你看你這,這一看虎頭就開玩笑啊。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知道的,這裡還認真解釋上了。”
莊誌遠:“……”
莊誌希:“對了,我打算跟媽兩個練攤兒,你和大嫂要不要一起?”
莊誌遠驚呆了,他還真是沒想到,整個人都有點麻爪兒,他說:“這這這、你有好好的工作,你練攤兒乾什麼啊,那都是盲流子乾的啊。”
莊誌希:“你瞅瞅你這個覺悟,什麼叫都是盲流子乾的,那練攤兒的人多了,往大了說,那是促進社會發展,給社會的發展添磚添瓦;往小了說,這是改善自家生活,鍛煉隻剩能力,怎麼這話道理嘴裡,就成了盲流子乾的。你要是這麼說,可不對。”
莊誌遠:“我不是……我就是覺得……”
他自己也說不好了,但是確實覺得有點怪怪的,他猶豫了一下,說:“其實我們都有正式工作,這樣做真的不太好。”
莊誌希:“那有什麼不好的?”
眼看兩兄弟討論起來,趙桂花倒是能理解的,其實也不怪莊誌遠這樣想,他這種才是主流思想,現在一些人本質上還是不怎麼看得起練攤兒做生意賺錢的小個體戶。而且吧,前些年也真是給人嚇壞了,大家生怕政策再次反複,所以本能的就抗拒。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著落的,大部分人還是更樂意穩定的上班。
反倒是老三,他算是比較有遠見的人,看的出來這政策變了,隻會更加的開放,而不是朝令夕改的收緊。她看著兄弟兩個討論,開了口:“這件事兒是我的意思。”
一家人都看向了趙桂花。
趙桂花:“老大你們夫妻如果不放心就彆參與了,其實也沒事兒,我跟老三練攤兒,這本錢裡有我的,也有老三的,我們都是娘倆兒也不分的那麼清楚,到時候直接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兒就是了。不過你們以後看我們賺錢可彆眼紅哈。”
莊誌遠立刻表態:“媽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眼紅,我不是因為錢,我就是不怎麼放心擺攤兒這個事兒。”
趙桂花:“沒事兒,我心裡有數兒。”
大概是趙桂花實在是太淡定,加上現在本來街麵上也有一些擺攤兒的,倒不算是什麼稀奇的。所以在趙桂花淡定的表象下,大家倒是也沒再說什麼了。
梁美芬:“媽,你如果周末擺攤兒,我過去幫忙。”
趙桂花看向了大兒媳,她趕緊紅著臉說:“我不是想要錢啊,我就幫著忙活忙活。”
梁美芬跟莊誌遠結婚也二十來年了,十分曉得趙桂花不好惹,你要是想算計她,那麼你先琢磨一下自己有沒有那麼大的心臟能受得起這老太太鬨。
所以她是很曉得的,老太太,惹不起。
她說幫忙不是貪圖什麼,就是純粹的覺得自己得幫幫忙,不然他們一副撇清的樣子,這老太太還不得記恨他們?
不得不說,梁美芬真是想多了。
趙桂花:“不用,我跟老三兩個去就行,你們年輕媳婦兒麵子淺。”
明美立刻開口:“媽,我去我去,我無所謂的啊,什麼麵子不麵子的,我覺得這事兒蠻有意思的。”她還是知道的,這都不算個回事兒啊。
趙桂花笑了,說:“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靠譜的,不過真用不上你們。你們該乾嘛乾嘛!我這邊也用不上這麼多人,你們上班,周天該休息休息吧,說不定我這還沒工夫給孩子做飯,你們當媽的也不能指望我這個當奶的吧。”
“媽,這個你放心。”
“行,如果您練攤兒,家裡也有我們呢。”
這事兒很快的拍了板,莊誌遠有點擔心,說:“現在這政策……不好說啊。”
趙桂花翻白眼:“咋就是不好說了,你這整天聽收音機,見識也不行啊。去去去,彆耽誤我發財。我告訴你們,這社會在發展,你們看著吧。隻會越來越好。”
“行行行,越來越好。”莊誌遠可乾不過老娘。
趙桂花曉得大兒子的性格,他這人,本質上求安穩。他這樣的人要說大富大貴不可能,但是日子過得也挺好的,不愁吃喝。這倒是沒有大錢,本本分分的工作一輩子,退休了領著退休金,又拿著一點房租,他自己就滿足。
就連梁美芬都是這樣的人。趙桂花是不怎麼看得上梁美芬的,但是有一點她得承認,梁美芬是適合莊誌遠的,這人也是一樣,其實上輩子老三過的就比老大好很多。
這個時代,膽子大肯拚搏,就是會比一般人強。
即便是兩兄弟生活差距挺大的,老大和老大媳婦兒羨慕是有的,但是倒是也不格外的嫉妒,反而是很能看得開。日子過得挺樂嗬。這一點趙桂花還是覺得挺不容易的。
不過因為早些年兩家有些小不妥,所以他們兩家來往也不算多,這大概也是因為莊誌遠和梁美芬不嫉妒的原因。
這輩子,不好說。
但是趙桂花還是覺得人的性格其實不太容易變,又不是小孩子,會因為不同的環境走上不同的路,莊誌遠都好到四十歲的人了。性格早就穩定了。
她說:“行了,這種事兒就看個人,你們要是不感興趣,我也不攛掇,免得你們心裡彆扭。但是這不加入歸不加入,賺錢了你也彆眼紅,更彆嫉妒,你們是清楚我的,嫉妒出花花來,那也屁用都沒有。”
莊誌遠:“……”
他無奈的苦笑:“媽你把我當成啥樣人了,咱們是一家人,我嫉妒什麼啊。頂著多大的頭戴多大的帽子,有多大能耐就乾多大的事兒。我覺得自己真是不適合去乾這個,所以我也不眼紅。”
趙桂花點頭:“行,我相信你,你也管好自己媳婦兒哈。”
梁美芬:“……”
這玩意兒,我可啥也沒有說啊。
果然做人家兒媳婦兒是不容易的。
她苦哈哈的望天,難啊。
這老太太也真是太刻薄了。
要不說這家裡的兩個兒媳婦兒算不過趙桂花呢,趙桂花故意說這個話可不是為了惡心人刻薄,而是故意先出來,以後真是好了,也能堵嘴。
現在多說一句總是好過以後省事兒。
雖說這可能賺錢也可能虧錢,但是趙桂花自己算過了,按照老三這個進貨價,虧是絕對不可能虧得,就看賺多少了。好在他這次是出差捎帶買回來的,也沒有來回路上的成本,所以負擔更輕了。
她說:“這說到練攤兒,我這還真是躍躍欲試啊。”
誰說老太太就不能乾點什麼了。
她老太太一樣行。
一家子很快的就準備好了晚飯,有魚有肉,這是不錯的夥食了,趙桂花:“行了,上桌吧。”
一家十口人,滿滿當當的坐了一桌,雖然他們家夥食一貫都是很不錯的,但是今天還是格外好的。虎頭好奇的問:“小叔,南方是什麼樣子啊?是不是很暖和啊?”
莊誌希點頭:“中午我們都穿半袖了,現在可不行。不過要說到處玩一玩,我還真沒有。我這次過去主要是工作,閒暇的時間都去看貨拿貨了,倒是也沒時間到處轉一轉,不過我是看出來了,多出去走一走還是很好的,等以後我們有空了,可以一起看看的,真的很增加眼界。”
幾個小孩子都頻繁的點頭。
莊誌希:“其實我們夏天的時候可以去北戴河洗海澡的。”
團團圓圓眼睛都亮了起來,他們這樣的小孩子是很喜歡到處走的,圓圓立刻說:“我要去我要去,爸爸我會好好表現的。”
莊誌希失笑,說:“好,你們好好表現。”
趙桂花:“如果這次擺攤賺錢了,我老太太請你們出去旅遊。”
幾個小家夥兒正要歡呼,就看趙桂花死亡凝視:“你們期末給我好好考。”
團團圓圓立刻用力點頭,說:“好~”
他們才四年級,成績也是相當不錯的,不過虎頭倒是又惆悵了,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他今天高考,可是這個成績吧……這就讓人焦慮。
這能不焦慮嗎?要是實際算下來。他高一的時候成績還沒有銅來好呢,可是銅來都對自己沒有信心,他這自然對自己更沒有有信心了。反正就是一個愁。
高考,讓人歡喜讓人憂啊。
他啪嗒一下子,腦袋抵在了桌上,說:“我可咋辦啊。”
莊誌遠:“你這是乾什麼,你小叔回來大家都挺高興的,你在這兒鬨什麼幺蛾子?趕緊好好吃飯。吃完飯在回家給我複習去。”
虎頭:“……”
他真摯的感慨:“我真難啊。”
莊誌希同情的看向了虎頭,其實剛恢複高考的時候。莊誌希也曾經猶豫要不要參加高考。但是思來想去,最終決定放棄。其實也有比他年紀更大的人參加了高考。這年齡還真不是問題。
但是莊誌希卻也曉得,如果他高考,就需要很多時間來備考,如果考上了,工作那邊肯定也是要處理的。到時候大學四年,基本上就要明美養家了。他家兩個小孩兒那個時候都讀小學了。雖然他是相信爸媽能幫襯,但是他終究是不想讓明美太疲憊。
再說了,他也是放下很多年了,再複習,也未見得考得上。即便是考上再分配也不過就是現在這種工作,也許是他見識少,但是他隻能在有限的情況下隻能選擇對自己最簡單有利的。
所以短暫的考慮之後莊誌希還是放棄了高考。但是他是覺得虎頭最好還是能夠讀大學的,這一代人跟一代人的生活曆程不一樣。他如果能夠考上大學,是個大好事兒。
不過吧,虎頭這成績真是不好說了。
莊誌希:“你們不是去打聽藝術生的事兒嗎?打聽的怎麼樣?”
莊誌遠:“我托人問了,他想考藝術院校倒是可以的。咱家虎頭長得不錯的,但是這孩子不會表演啊。你看他站那兒根根那木頭一樣,不怎麼合適的啊。就算是藝考,我還真是覺得他未必考得過。”
這當爹的自己都沒勁兒了。
莊誌希:“練習唄,不管考不考得過,總是一個機會。你要是單純高考,其實機會還真是不大。但是如果你這段時間好好練一練,保不齊還有機會的。現在藝考的人也不是很多。你得抓住這個機會。”
趙桂花:“我也是這個意思,虎頭,你要是想上大學,就得另辟蹊徑,不然你說你考不上大學,那就得出來上班了,你乾什麼?你是去機械廠做鉗工還是去火車站做臨時工?銅來那樣去服裝廠踩縫紉機,你能乾嗎?”
虎頭:“……”
他想想就頭大。
趙桂花:“咱們這一片兒像你這麼大的孩子,大部分都在機械廠,你自己琢磨,你樂意一輩子在廠裡做鉗工?還是你能像是大強叔那樣做搬運工。你就算是想做廚子,人家李廚子都不會教你的。那是自家手藝。你仔細想一想,現在隻有考大學才是你的出路,我也知道你這個孩子不是不努力,是天賦有限。可是天賦在有限,能考上大學都比你高中畢業機會多。咱們跟很多人比起來,已經有很多的優勢了。咱們本來就是四九城的,這就是優勢。我們托人找幾位表演老師給你好好的教一教,你把藝考過了。到時候你的成績再考過文化課,就沒問題。”
虎頭這孩子是聽勸的,立刻點頭:“我知道了。”
趙桂花點頭,她倒是很慶幸,現在的藝考和高考中間差的時間多,不到兩個月。他們還有時間來複習藝考。要是擱了幾年後,現在藝考都過了。如果真的想考就得複讀了。
上一輩子虎頭就沒有考上大學,他們院子第一個考上大學的是小燕子。
要說起來,這丫頭學習上是真的有天分。
彆看是親兄妹,但是虎頭就是不如小燕子。這兩個孩子就讓趙桂花深深感慨,學習這個事兒他就是有天分這一說的。虎頭十分的用功的,用心也多,但是成績就是中不溜兒。再努力也是那樣。反倒是小燕子輕輕鬆鬆就考上了名校。
同樣的,老三家的兩個孩子也是,這兩個孩子出生之後條件更好,除了學習,整天文化宮少年宮也都去著,並沒有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但是他們學習也就是很好。
所以趙桂花是相信有時候就是有一種東西叫天分。
正是因為虎頭不是那麼有天分,所以趙桂花才另辟蹊徑。而且他們也得感謝現在才八十年代,很多人很不懂什麼藝考的,他們作為本地學生,又能找到專業老師指導。其實機會大很多。
“咱家不認識這方麵的人,不過藍大叔認識的人多。有個朋友是電影學院的退休老教授,他說趕明兒領著虎頭和銅來一起過去。”趙桂花已經給大孫子安排好出路了。
她反正覺得,如果虎頭努努力,未必不行的。
上輩子的時候虎頭沒有考上大學,他去了機械廠做臨時工,可是這年輕人哪裡愛乾這個,虎頭後來就跟著藍大爺混。藍老爺子彆看年紀不小,但是倒是一直混在時髦的第一線,人家搞了個錄音棚,招惹了不少熱愛搖滾的小年輕兒,整天去錄歌。虎頭索性不乾了在那邊給藍老爺子打下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