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攤兒真快樂。
這一點,大院兒人民深以為然,這白花花的銀子過手,感覺美妙的無與倫比。冬天裡擺攤兒不比夏天,遭罪不少,畢竟這也叫北方的冬天。
遇見大雪皚皚的日子,真真兒的遭罪,不過可沒人提出不乾了。
這乾啥不辛苦呢,現在可是能賺錢的,他們這一代人,是很能吃苦耐勞的。彆說他們擺攤兒每個人都乾的勁勁兒的,就連蘇金來最近上班,都勁勁兒的。
每天出門必唱“咱們工人有力量~”
他哼著曲兒,走路帶小跑兒,家裡的自行車是留給銀來用的,他的廠子遠一點,像是金來這種比較近的,自然就是步行了。不過他依舊快樂,這做工人老大哥,那可是大喜事兒,現在多少人都奔著一份工人的工作,但是拿不到呢。
“咱們工人...…
“嚇,工人隊伍裡有你這種敗類,想一想就丟人。”官紅騎著自行車飛快的掠過,但是嘴上的話卻不停。
蘇金來:“......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我不跟她一般見識,我是個好脾氣的人,我是個好人,我不跟女人爭……”
官紅的自行車已經疾馳而過,蘇金來深吸一口氣,說服了自己,樂顛顛的繼續上班。彆看蘇金來風評不怎麼好,但是大家對他倒是可以的,畢竟剛來的小夥子,誰也不會專門搞針對。所以蘇金來倒是很順利的適應下來,累還是有點累的,但是跟以前每次“賺外快”回家的那種被掏空的累又是不一樣的。
這種,反倒是在他能接受的範圍內,他每天按時上下班,下班回家基本上他媽的晚飯都做的差不多了,蘇金來日子規律起來,人還精神了不少。
你瞧瞧,這蘇金來都能改過自新,這多稀罕?
冬天裡天冷,但是大家還是很熱火朝天的,每一年的冬天都是這樣,要做棉衣棉褲,要儲備冬菜,儲備煤球兒,往年的這些活兒之外,他們今年還多了練攤兒,這日子過得嗖嗖的,一天天都跟飛一樣,轉眼就到了年根兒。
冬天的日子,總是覺得比夏天更快,大概也是因為事情更多更忙碌吧,不過日子快,一眨眼,這日子就到了第二年的夏天,上一個夏天抓知了還曆曆在目呢。
這轉頭兒啊,就到了八三年的夏天。
相比於大冬天,小孩子們是更喜歡夏天的,夏天才熱鬨呢。
他們每天依舊不著家,小孩子們的行程安排的可是比大人還滿。莊誌希下班提著兩條魚往回走,走到巷子裡就看到小朋友們在一起跳格子。
其中二林也在其中。
算一算這個小孩兒來四九城滿打滿算也有一年了,一年前還是個小病秧子,隨時都可能沒了。但是現在已經手術成功,雖然還要休息一段日子,但是人可精神不少,也活潑不少。
至於他的姐姐杏兒,她梳了兩個羊角辮,也活潑開朗了。
“爸爸!”圓圓招手。
莊誌希:“爸爸買魚了,晚上吃魚。”
圓圓點頭:“好!”
她開開心心的說:“我家晚上吃魚。”
“我家不知道吃什麼……”
彆看今年已經十二歲了,但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即便是吃什麼晚飯,小孩子們也能討論的很久很久,嘰嘰喳喳很熱鬨。
莊誌希失笑進了大院兒,就看到他爸正在跟外公下棋。
“呦,您二老這殺了幾局啊?誰贏了?”
藍四海微微一笑,說:“你長眼睛是喘氣兒的,不會看?”
這一看,呦吼,真是一麵倒的局勢。
他惆悵的看著親爹說:“爸,你這水平也太差了,跟個臭棋簍子似的。”
莊老蔫兒:“……”
莊誌希:“您讓讓,我來給您報仇。”
莊老蔫兒堅定護住自己的位置,說:“去去去,我這裡用不上你,少搶我的地方,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裡沒你的份兒。”
莊誌希:“您看您。”
莊老蔫兒:“嗬嗬!”
知子莫若父!
這小子就是想占他的位置下棋。
不允許!
他說:“你趕緊做飯去吧。”
莊誌希:“不著急。”
莊老蔫兒看他翹著嘴角,說:“你最近心情很好啊,這整天帶著小臉兒,工作挺順利的?”
莊誌希無辜的眨眼,挺大個老爺們還跟親爹賣萌:“我高興還不成啊?再說平時就上班,有什麼高興不高興的,正常工作唄。”
莊誌希自從去年被借調到電視劇製作中心那邊,如今還被借調著,按理說,他那個活兒去年都乾完了,但是因為他表現的比較好,所以這邊就是不放人,死掐著莊誌希不放。他們單位的編製有限,暫時沒法兒直接安排,所以隻能繼續借調。
機械廠倒是沒什麼意見的,現在這種情況是常態,很多人都是互相借調來借調去,關係並不在工作單位。正好機械廠宣傳科也是不缺人的,所以倒是一切順利。
不過莊誌希在這邊工作比在宣傳科有意思是真的,宣傳科的工作比較按部就班,但是這邊就完全不同了。因為這邊工作確實比之前有意思,莊誌希的情緒多少會帶出來幾分,當爹自然是明白的。
“我看你工作就挺開心的。”
莊誌希笑:“我隻能為了工作開心啊?我就不能為了彆的開心?外公,有新報紙嗎?”
藍四海睨了他一眼,努了努嘴,莊誌希立刻進門,看到放在桌上的君子蘭報,哼著小曲兒坐下來,認真的翻開,要說起莊誌希為什麼高興,還不是因為君子蘭的價格節節攀升。
這嗷嗷的竄,他怎麼可能不高興呢,他家可不少,那都是錢呢。
莊老蔫兒:“你這嘴角都要咧到太陽穴了。”
莊誌希:“心情好啊,爸啊,你說這天底下好事兒可真多嘿。”
莊誌希還在看熱鬨,倒是藍四海抬眼看了他一眼,說:“你從報紙裡就看出形勢一片大好?”
莊誌希點頭:“昂。”
這確實都是好消息啊,要說君子蘭的事兒,莊誌希覺得自己真是陰差陽錯,他買第一盆花的時候可沒想到這東西能長成這樣,能掙錢。但是自從他外公給了他第一張報紙,他看到了報道才知道,這個東西竟然還能投資。
好在當時四九城還沒有刮起這股子風,以至於他還在花市兒買了不少,現在他家一共四十來盆呢。
莊誌希:“外公,您看出什麼了,給我講講?”
他是很虛心的,院裡老人的話,他都是聽著幾分的,特彆是有見識的,人家吃的鹽比他們年輕人走的路還多,自然是有些人生經驗的。
這多聽一聽,學習學習,受益匪淺。
他們年輕人雖然接觸新潮多,但是老年人也不差啊。
他說:“您怎麼想這個?”
“我怎麼想?我覺得不太好了。”
藍四海緩緩開了口,這一說,莊誌希倒是正色起來,挺直了背,認真的聽著老爺子分析。
藍四海看到他的態度,滿意的點點頭,說:“那我來問你,你覺得這個君子蘭,真的能當做藥材起死回生嗎?”
莊誌希果斷的搖頭,說:“那肯定不能啊,人參都不一定行,君子蘭肯定更不行啊。這個是無稽之談,我是一點也不相信的。”
“那把這花放在家裡就能美容?延年益壽?”
莊誌希失笑:“我是瘋了才會相信這個。”
“那這個君子蘭,是稀缺罕見到少有的嗎?”
莊誌希仍是搖頭,說:“不是,主要用心,還是可以培養出不錯的。”像是他吧,他也是個門外漢,一樣是能養的出來,可見技術含量也並不高。
藍四海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點頭說:“是啊,這個東西隻要用心培育,總是能培育出不錯的。那麼它就不是稀缺的,或許短時間內是稀缺的,但是長久來看,肯定不是的。那麼你就敢說它的價值會一路走高?咱們再說現在君子蘭狂熱的價格,你看看現在人均的工資是多少,它君子蘭這個價格,不誇張嗎?但凡是這種誇張到了一定地步,肯定要有人管的。”
這一點莊誌希是相信的,不過吧,他也說:“年初也發了通知限價,可是反而更是一路走高,您怎麼看這個?”
藍四海笑了笑,說:“上一次限不住是因為影響還沒有那麼大,而且是他們剛起來,正是紅火的勁頭,但是這種操作沒有根基,是斷然不可能持久的。去年我回老家參加婚禮,聽說江浙那邊再炒五針鬆,其實跟長春炒君子蘭是一樣的。可見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炒,我做學徒那會兒,曾經聽我們東家講過一個國外的什麼鬱金香熱,仔細想想跟現在的君子蘭沒有什麼不同。你想聽一聽麼?”
莊誌希:“外公您可彆吊我胃口,我自然想聽一聽的。”
藍四海:“那行,這個事兒啊……那個時候貴族……最後這團泡沫砰的一下子破滅的時候,價格開始直衝而下,大家終於明白這什麼也不是,等到價格無人問津,就什麼也沒有了。”
藍四海還是很會講故事的,鬱金香熱被他講的跌宕起伏,就連莊老蔫兒都聽得緊張,莊誌希則是認真的蹙眉,好半天,說:“還真是差不多……”
藍四海:“鬱金香是這樣,君子蘭也是這樣,看起來是一團火熱,但是當所有人都開始炒這個的時候,那基本上也離價格下跌不太遠了。我說不好這個還能持續多久的,但是就衝著現在的火熱,我覺得一兩年吧,再有個一兩年肯定是要泡沫破滅的。”
莊誌希聽到很認真。
藍四海:“你看,去年的時候還隻是長春本地在炒,但是今年就不同了,我有時候出去遛彎兒,少不得也能聽到一些人談論這個,這賺錢的消息都傳到我們四九城了,你說這情況還能持續多久?不過我也不勸著你賣掉,你賣掉了如果再漲,那麼保不齊還要埋怨我,我隻是提醒你,你也不是個正宗的投機炒客,適當的落袋為安,是比什麼都強的。”
莊誌希看著藍四海,他心裡是很清楚的,外公是為了他好。如果不是為了他好,犯不著說這些。如果還能紅火一兩年,那麼他現在無疑不是賣在一個低點,但是他又覺得外公說得對,他何德何能想賣在最高點,如果想要賣在最高點,到時候能不能脫身都是個未知數了。他想了想,認真說:“外公,謝謝你的提醒,我覺得您說得對。”
藍四海:“你覺得我說得對就行,如果你賣掉了,就彆去看這些東西了。免得再漲價心疼。”
莊誌希笑了出來,說:“這個我倒是知道的。”
他說:“那我去單位請假,專程去一趟長春。”
他這個人是很果斷的,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賣掉,那麼就不會在黏黏糊糊的。
藍四海:“你等一等。”
“哎?”剛才不是還說賣掉,怎麼又等一等了?莊誌希不解的看著藍四海。
藍四海:“我也勸了你老丈人賣掉君子蘭,他三個月後正好有一趟貨是要走長春的,到時候就順便給你們的花一起拉過去,你記得到時候請假。你們一起互相也有個照應,不然你怎麼去?你自己一個人帶著四十來盆花去?你是覺得做火車很安全?我看你對現在花卉市場的火熱一無所知。你信不信在火車上,你這東西就得丟不少。你一個人怎麼顧得過來四十盆?就算不是一個人,真是遇到發狂的呢?你沒看報紙嗎?有些消息可挺嚇人的,為了搶奪君子來,要命的事兒也不少。”
莊誌希:“……也對。”
他笑了出來:“敢情兒您早就想好了。”
藍四海嗯哼一聲。
莊誌希:“那行。”
藍四海之所以提前三個月跟莊誌希說這件事兒,就是怕這個小子真的不舍得,倒是算計出了時間可以用來做他的思想工作,沒想到莊誌希倒是個門清兒的,他再次默默的點頭,覺得這個外孫女婿找的很好。
他家小輩兒很多,老爺子最喜歡的就是莊誌希,因為這人腦子快嘴巴甜還聽勸,這種人很難不成功啊。他看了一眼莊誌希,莊誌希立刻說:“外公,您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去嗎?”
藍四海:“當然不去,我這老胳膊老腿兒,八十來歲的人了,你讓我跟你舟車勞頓?你可真是孝順啊。”
莊誌希無辜的笑。
藍四海:“我不去,你跟著你老丈人一起,嗯,估計你大舅哥也會去。”
莊誌希:“這也好,都是自家人,信得過。”
藍四海睨了他一眼,說:“你是不知道出門的險惡,他們開長途車的為什麼一個個都凶神惡煞的,你當著是天生的?都是被路霸逼出來的,路上你彆給你老丈人添麻煩。”
莊誌希:“哎呦我去~我哪兒是那樣的人啊。您這麼說可太傷我的心了。我可真不是。”
藍四海:“嗬嗬。”
莊老蔫兒看著倆人交流,也不插話兒,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懂也不多摻和。反正他是看的出來,各個都比他強。他也就是在廠子裡上班的老實人。
莊誌希很快的就跟老丈人溝通了一下,訂好了出發的日子。
三個月一晃而過,這段時間莊誌希倒是也沒閒著,給自己這些花一個個都做了盒子,方便出行,眼看到了十月中,天氣已經有些轉涼,也到了他們出發的日子。
莊誌希還是第一次做大貨車出遠門,已經想到路上肯定是要遭罪了,明美給他準備了換洗衣服,又準備了些吃的,心裡多少有些不放心,她說:“其實我應該請假跟你們一起去的。”
她現在是越想越後悔,為什麼不請假呢?
倒是莊誌希安慰她說:“你爸和你哥在,哪裡還用得著你?你就放心吧,心裡有數兒,沒事兒的。”
明美還是有點小憂心,就連趙桂花都有些憂心的,她說:“你這一路啊,遇到事兒彆是自作主張,雖然你有些小聰明,但是遇到亡命之徒可不好用,你還是要多聽你嶽父的,他跑長途車走得多,對路況熟悉,對可能遇到的情況也熟悉。你可彆仗著年輕就自己瞎指揮。就算是去到了那邊也是一樣,我可聽說了,那邊君子蘭狂熱的不行,你們手上這麼多花,一定要小心,免得遇到那喪心病狂的。賣了錢也彆耽擱,趕緊該走就走。做好隱蔽哈。這個我是相信你的,你多長點精神。”
莊誌希再次點頭。
莊誌希伸手抱了一下擔心自己的老媽,又抱了抱自家小媳婦兒,說:“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
“一路平安。”
這一次,明家的兩個男人還有女婿一同出門,這可是第一次,莊誌希給花裝了車,就見車上都是貨。
莊誌希坐在了後座上,前排的駕駛室是四個座位,明向東和明成坐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
後座上有個箱子。
“爸,大哥。”他趕緊打招呼。
明向東:“那個箱子是你外公給你的,說是你出門用得上。”
莊誌希立刻打開一看,假發加裙子……呃,喬裝用的。
真是想的周到啊。
兩個人點頭,車子緩緩的開動,莊誌希:“真是趕巧兒了,您這次去長春送貨,倒是正好。”
明向東:“什麼正好,這是我主動爭取的。我們基本都是固定的線路,我主要是跑江浙滬的,這邊走的很少,隻有作為替班司機的時候才會專門跑這條線,這不是為了賣花?我就主動攔了這個活兒,其實這花再晚幾天也好,保不齊還能漲漲價呢。但是這出車來這邊的機會倒是不多,我們是蹭了順風車,要不然的話,就像是你外公說的,自己一個人弄這麼多盆花出門,不是找死啊。”
莊誌希點頭:“您說得對。”
“咱們是要賺錢,但是也不能不要命。”
莊誌希笑了出來。
明向東是個粗人,可不會養花,但是藍玲聽老父親的勸啊,她一聽自家親爹說起這個買賣,立刻就養了起來,手裡也有四五十盆呢。這一次都帶出門,翁婿三個一起出門,上百盆花呢。
這可不是小數目。
車子一路開出四九城,一路向北,莊誌希還是第一次往這邊走,他看著這邊明顯更秋天一些,感歎:“這做司機也不容易,一路很枯燥。”
明向東:“這倒是還好。”
他說:“其實不怕枯燥,就怕不枯燥,這就麻煩了。”
“嗯?”
莊誌希雖然是第一次出門,但是倒是聽明白了,他說:“現在還有人攔路?”
明向東:“怎麼沒有?咱們四九城是首都,治安當然很好,隻要有案子就會查的清清楚楚,但是外麵一些山溝裡可不一定了,有時候啊……”
話音還沒停下,就看到一個婦女抱著孩子在路邊招手,明成:“爸,有人。”
明向東理都不理,說:“我們走我們的,這種都是點子。”
他冷笑一聲,開過那個女人的時候。加快了油門,濺起了不少土,那女人孩子一扔,叉腰指著車子跳腳罵:“該死的東西,奔喪去啊,開的那麼快……”
莊誌希探出車窗看,哪裡是什麼孩子哦,分明是個假的。
他目瞪口呆,覺得自己又長見識了。
不過他也不客氣,叫:“你個母夜叉,你都沒奔喪,我們怎麼可能奔喪,你下次直接站在路中間啊,送你上西天……”
明成:“……”
他妹夫也太沒有素質了吧?
明成到底還是個文明人,不過明向東倒是笑著讚同:“罵得好!”
這種人,就不能給好臉兒!
莊誌希狗腿子的說:“爸,您也太厲害了吧?這都沒靠近你就發現這個人有問題了,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啊,這也太厲害了吧。孫悟空啊,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妖精,牛逼!”
明成:“……”馬屁精。
明向東哈哈大笑,說:“我這是走慣了,知道他們的套路了,你們想一想,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哪裡敢抱著孩子攔車?這車上可是有三個大老爺們呢,就算是天大的事兒,恐怕也不會攔車。這種絲毫不怕,又不緊張站在路邊攔車的,基本上都是點子探路的。保不齊,那娘們比老爺們還凶狠,你要是真的信了她,她都能給你一刀。說不定也會把你的車子逼停,到時候搶的就是你。”
這種事兒他們見怪不怪了,為啥一個車上又是刀又是獵-槍的,還不是為了自保。
這搶劫的可不少,特彆他們這樣的大車,更容易遇到,因為車上有貨,他們都是奔著貨物來的。不管是糧食還是機械,都是能賣出錢的。
明向東:“這路上的道兒啊,多了去了。還有扔大釘子軋車的,但凡是遇見這樣的被逼停,我都是直接乾翻他們,不給他們留手對付我。你對他們留著一點善心,他們都能咬你一口。”
其實這也是明成第一次跟著親爹出遠門,聽到這些格外的難受,怎麼說呢,快四十的人了,終於明白親爹為了讓他們家有好的生活,每天是多麼辛苦的日子。
人人都說做司機好,四大員,方向盤麼。
不過跑長途多危險,隻有自己知道。
這聽說和自己親自感受還是不同的,他們一路開車往前走,這條路去長春,中間也得兩天的。要說起來他們也算是順利了,幾乎沒再遇到什麼問題。
中間隻有一次遇到了有人設路障,被明向東直接撞開了,一溜煙兒過去,不給一點點眼神。
這在明向東看來都是最小的小事兒,但是明成和莊誌希還是感歎出門在外真是不容易,不過好在他們一路風塵仆仆,總算是到了長春。
明向東找到油氈紙把他們的那些裝花的箱子都蓋上了,隨即才讓人卸貨,他這一次送貨是機械零件。一箱箱的辦下來清點了數額,這才互相交接。
像是他們機械公司出車都是給各個廠子用,這邊的貨物清點好了,這一趟活兒就相當於乾完了。再回去拉的東西,就是另外一趟活兒了。他們都是來回不空車的。
明向東等到調配的時間有三天,其實當天都能回的,不過一般都會讓出幾天的時間,畢竟長途車不休息是不行的。他們一起住進了小旅館,明向東車子鎖的好好的。
明成倒是有點擔心,說:“爸,東西都放在車上行嗎?”
明向東:“你不說話就行,你就不能學學你妹夫?”
明成笑了出來。
莊誌希是第一次來長春,雖然都是北方,但是城市建設並不同,還是挺不一樣的。幾個人舟車勞頓,又正好趕上了飯點兒,三個人找了一個飯館兒,剛吃上,就聽到隔壁桌已經討論起來了。
這討論的不是旁的,正是花中君子——君子蘭。
“你聽說了嗎?前天在西街花市那邊,有個老頭賣了一盆花,直接拿到了九千塊錢,當場就激動的犯了心臟病,人被送醫院了。”
“臥槽。”
“這真是有錢都不會享福,不行啊。”
“誰說不是呢。”
大家討論起來。莊誌希豎著耳朵聽,好奇的問:“大哥,這什麼花這麼值錢啊?”
大家一掃就說:“你不是本地人?”
莊誌希搖頭:“不是啊,我這一來就聽花啊花啊的,一定也沒明白,你們這邊咋到處都在說花?”
“當然是君子蘭,這個花好啊,延年益壽,美容養顏,還能起死回生呢。那話咋說的來著?這是植物黃金,這要是有一盆,你可就發財了。”
莊誌希:“這花還能發財?”
“那可不!兄弟,你有?”
莊誌希趕緊擺手:“沒有,我一個外地來的哪有啊,我是過來公乾的。”
這個話也不知道人家信沒信,反正是笑著說:“這公乾順便來賣花買花的那也不少。要知道這不管是買還是賣,都是掙錢啊。”
“就是。”
“哥幾個,快來,賣報的來了!”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往外跑,都顧不得吃完了,就連店老板都不管,看的明家父子目瞪口呆,莊誌希倒是機靈,很快的跟著跑出去,就見一個小夥子拿著一打報紙,叫:“君子蘭報,新鮮出爐的君子蘭報……”
“給我一份!”
“給我來一份。”
“我要三份,三份!”
……
大家呼啦一下子圍了上去,饒是莊誌希眼疾手快,愣是沒衝到最前麵,剛才這人還是一個人,這喊聲一出,柑橘四麵八方都是人,大家嗷嗷的都衝了出來,能有三十四號人。
莊誌希:“臥槽。”
“一塊錢一塊錢,一塊一分哈。”
莊誌希沒忍住再次一個:“臥槽。”
這什麼報紙啊,竟然比肉還貴。
這不是跟搶錢一樣?雖然是這樣想,但是使勁兒往裡擠,遞過去一塊錢,說:“給我也來一份。”
他還沒等那人把報紙遞過來,就有人截胡搶走:“給我給我,我給你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