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2 / 2)

攻玉 凝隴 9584 字 12個月前

哪知藺承佑本來都要走了,重又退回來笑道:“忘告訴你了,這毒隻有我一個人能解。”

滕玉意哭得越發凶了,那頭杜庭蘭看藺承佑走了,趕忙奔過來,一到近前就看到滕玉意淚痕滿麵,不由心裡一慌:“阿玉,出什麼事了?”

明明斯斯文文說著話,好好地怎會哭起來了。

滕玉意早把眼淚收起來了,清清嗓子想開腔,隻恨喉嚨裡如同塞入一塊木頭。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衝杜庭蘭搖了搖頭。

杜庭蘭大驚失色:“你說不了話了?”

滕玉意點點頭。

“成王世子弄的?”杜庭蘭錯愕。

滕玉意恨恨,除了他還能有誰。

杜庭蘭倒抽一口氣:“欺人太甚,我去找成王世子給你解毒,不,我去找成王妃,讓王妃替你主持公道。”

滕玉意無奈把杜庭蘭拽回來,在她手心畫了畫:沒用的,成王夫婦不在長安。

“對,我一亂就忘了,那我就去青雲觀找——”

滕玉意繼續畫:清虛子也不在。

“難道就沒人管得了此子了嗎?”

有,宮裡的聖人和皇後,可惜凡人輕易見不著。

杜庭蘭焦急思量一番,忽然抬頭:“彆忘了還有郡主,既然今日邀我們前來赴詩會,主人怎能如此欺負客人,我們去找郡主。”

滕玉意搖頭,阿芝郡主開口閉口都是哥哥,不稀裡糊塗幫藺承佑算計她們就罷了,怎會幫她們討解藥。

不過……她皺眉思量,目下也隻能如此了,真要一怒之下離開成王府,回頭再想找藺承佑解毒,怕是連此人的麵都見不到了。

杜庭蘭怒道:“阿玉你先彆急,橫豎姨父回長安了,大不了把此事告訴姨父,讓姨父去宮中找聖人好好說道說道此事。”

滕玉意在杜庭蘭掌心裡畫道:阿姐,真要告到禦前,藺承佑必定會把來龍去脈都說出來,到那時候藺承佑頂多被叱責幾句,但我暗算段寧遠的事就捂不住了。不如先去見靜德郡主,待會再見機行事。

兩人又商量了幾句,滕玉意回頭尋找成王府那位老下人,老仆仍有些發懵,方才離得太遠,隻看到小郎君對這位小娘子有說有笑的,他隻當小郎君開竅了,還竊喜了一陣,然而走近看到滕玉意雙眸含淚,才知不是那麼回事。

杜庭蘭含笑對老仆說:“不敢讓郡主久等,煩請為我們帶路。”

老仆回過神,忙笑道:“請隨老奴來。”

***

詩會設在花園裡的一處水榭裡,軒窗半敞,清風習習。

滕玉意和杜庭蘭踏上遊廊時,水榭中已經坐了好些衣飾華貴的少年男女了。

靜德郡主並未老老實實坐在席上,而是手握一根釣竿,挨著身邊的小娘子,邊說話邊憑窗垂釣。

水榭內鋪著紫茭席,岸上擺著果子和酒水,眾人趺坐在席上,或交談,或捧卷。

坐席的上首端坐著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儒,龍鐘老態,昏昏然打著瞌睡。

老儒下首共有長長四排條案,東西相對,娘子們坐在一側,郎君們坐在另一側。

男賓席的第五位便坐著盧兆安,對麵是鄭仆射家的千金鄭霜銀。

盧兆安麵上雲淡風輕,但偶爾會不經意望一望鄭霜銀。

鄭霜銀臉有紅霞,垂眸靜坐在條案後。

杜庭蘭進來看到二人情形,不小心趔趄了一下,被滕玉意不動聲色一扶,重新穩住了身子。

盧兆安看見杜庭蘭,笑容也是一滯,很快便恢複神色,若無其事偏過了臉。

他的上首還有四個位置,第二位坐著一位身穿墨綠蟒袍的男子,這人雙眉秀長,皮膚白淨,生得異常英俊,隻眼窩有些深,五官不大像中原人士。

滕玉意打量此人身上的蟒袍,如此繁複瑰巧的繡工,非皇室子弟莫屬,但此人顯然不是中土人。

蟒袍男子聽到下人回報,抬目朝滕玉意和杜庭蘭看來。

“是滕娘子和杜娘子,快請入座吧。”靜德郡主高高興興向眾人做介紹,“這位是淮南節度使滕紹的千金,這位是國子監太學博士杜裕知家的小娘子,都是我的座上賓,特來參加今日詩會的。”

席上的人紛紛起身行禮:“見過滕娘子,見過杜娘子。”

滕玉意麵帶微笑,一一無聲回禮。

眾人瞧她不說話,不免有些古怪,就聽門口婢女道:“世子。”

藺承佑換了身大理寺低階官員的青袍襆頭,往門口一站,有種皎皎月光映滿堂之感。

靜德郡主高興招手:“哥哥,快來。”

那位穿墨綠蟒袍的美男子抬頭一望,起身迎接藺承佑:“正說你怎麼還沒露麵。”

藺承佑神采奕奕,邊走邊道:“被些小事給絆住了。”

滕玉意麵上維持恬靜的笑容,心裡卻恨不得射出無數支毒箭紮死藺承佑。

杜庭蘭忍氣拉住滕玉意,柔聲向眾人解釋道:“妹妹這兩日身子不大好,嗓子啞了,說不出話。”

眾人同情地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滕娘子,杜娘子,快請坐。”

蟒袍男子聽了這話,朝滕玉意看了看,隨手從箭袖中取出一樣物事,走到滕玉意麵前,微笑道:“滕娘子,這是赤玉糖,我們南詔一位善丹青的老仙人煉製的,味道有些辛辣,但能清肺潤嗓,娘子嗓子不舒服,可將其含入口中,不出幾日便會好轉。”

下人悄聲介紹:“滕娘子,杜娘子,這位是南詔國的太子顧憲。”

滕玉意一震,南詔國。

阿芝用柔嫩的小手握住滕玉意的手:“滕娘子,你嗓子很難過麼?憲哥哥身上經常帶著草藥,藥方劍走偏鋒,與中原有些不同,要不你試試吧,或許能對你的病症。”

滕玉意想起鄔瑩瑩和父親書房裡的那些信,綻出笑容點了點頭,意思是多謝。

她自是不指望這東西能解藺承佑的毒,不過今日能結識一位南詔國的人,也算不虛此行,她從仆從手中接過藥,欠身衝顧憲行禮。

顧憲回了一禮,笑容如三月融融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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