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承佑凝視著酒盞裡的琥珀色瓊漿:“我猜對凶手來說,青芝已經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了,凶手唯恐夜長夢多,所以連幾日都等不了。”
“這……”嚴司直目露惑色,“青芝不過是個粗使丫鬟,手中並無幾個銀錢,圖財不會找她;圖色的話,她死後衣裳完備,身體也未受過侵害。難道說凶手有什麼要命的把柄落在青芝手裡,可究竟有什麼要命的把柄,能讓凶手連殺兩人。”
藺承佑用牙箸沾了酒水在桌上畫了幾筆:“其實事發至今,有好幾件事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青芝此人,外表憨傻,實則冥頑冷酷,哪怕親手毀了葛巾的容貌她也照舊吃喝,但她前幾日突然開始發夢魘,我猜她要麼被人投了惑亂心智的毒藥,要麼是內心不安,可是從仵作驗屍來看,青芝死前頭幾日並無服毒的跡象。這就奇怪了,一個堪稱頑石之人,為何會突然害怕到發夢魘。”
嚴司直沉吟:“青芝是不是察覺凶手動了殺念才如此害怕,她為何不把此事告訴姚黃?早些告訴姚黃的話,姚黃也不至於到死都不知道凶手是誰了。”
“所以這是第一個不通之處。”藺承佑在桌上又比劃兩筆,“再則,姚黃臨終前說青芝那些首飾不是自己送的,而最近樓裡又沒丟過珠玉物件,那麼青芝這些寶貝極有可能是凶手給的,青芝捏住了某人的把柄,並以此來敲詐,對方先用錢財籠絡,繼而痛下殺手,如果真是如此,青芝的死不奇怪,但為何凶手昨晚才殺姚黃?此前不知道姚黃與青芝的真實關係麼。”
嚴司直用手指輕敲額角:“依我看凶手不知道,要是早就知道,以此人的手段,那晚就會將二人一齊除去,又何必再次冒險?昨夜險象環生,凶手好幾次差點露出馬腳,明知不是動手的好時機,殺人隻能是臨時起意。”
藺承佑唔了一聲:“所以這就是我說的第二個不通之處。縱算青芝冷心冷肺,從她執意找尋親姐姐來看,起碼她對姐姐是真情實意的,她不肯在凶手麵前透露自己與姚黃的關係還好說,為何在姚黃麵前也有所隱瞞?正因為她兩頭都瞞著,事後姚黃才頗受掣肘。”
嚴司直思索一番,無奈毫無頭緒,末了苦笑道:“是不是還有第三個不通之處?”
藺承佑從袖中取出香囊,抽開係繩看了看,毒針已經被裝裹在木盒裡帶往大理寺了,囊內空空如也。
他把玩著香囊:“第三條麼,就是這香囊了。昨晚凶手冒著風險將毒針帶回大堂,是出於自負,還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
嚴司直想了想,伸手接過香囊,沿著那花紋脈絡般的銀線摩挲一番,忽然眸光一盛:“去年我曾查辦過西市的一樁無頭案,被害者是個屠夫,死後手裡緊攥著一塊撕裂的帕角,任誰都扯不下來。我猜那帕子有古怪,就帶著殘餘的帕角去附近的繡坊尋訪,結果你猜如何,我們靠帕子上的繡活找到了凶手。承佑,你看這香囊,花色彆出機杼,針腳也巧奪天工,以此著手調查,興許能查到什麼。凶手是不是也擔心這個,所以冒險將香囊藏在條案下,想趁沒人注意時,再悄悄將香囊帶走。”
藺承佑聞言一笑:“我也這麼想,但香囊歸香囊,裡頭藏的可是毒針,凶手不肯將其丟棄,原因或許就像嚴司直說的那樣,怕我們順著香囊查出什麼,但彆忘了還有一種可能,腐心草之毒無藥可救,凶手好不容易弄來了毒藥,又把毒針做得細如發絲,用它殺人可謂不露痕跡。此人真正舍不得的,會不會是裡頭的毒針?”
嚴司直麵色驟然一變:“你是說——凶手還會用這毒針害人?”
藺承佑沒答話,從腰間解下玉牌遞給嚴司直:“我現在不能離開平康坊,隻能請嚴司直儘快替我進宮一趟,宮裡的織染署有位年長的內作使綾匠,名叫妥娘,此嫗三十年前就在宮裡當職了,能識儘天下針黹繡工,隻要把東西交到她麵前,就沒有她說不出來曆的。我看這香囊上的針腳有些古怪,一家家繡坊問起來太麻煩,不如先拿進宮裡給妥娘瞧一瞧,至少她能一眼就看出是何地的繡活。”
“好。”嚴司直猶豫片刻接過玉牌,“我馬上就進宮,世子是要回彩鳳樓麼?”
藺承佑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天象不對,我猜屍邪今晚就要有動靜了,我得回去守株待兔,嚴司直如果查到了什麼,天黑前隻管來找我,天黑後若是看到彩鳳樓掩戶閉扃,你就帶人早些離去,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嚴司直愣了愣,長歎一聲:“差點忘了,這彩鳳樓既有奸惡之徒,又有邪魔鬼怪,不過細論起來,我竟不知人與妖,究竟誰更惡一些。好,就依世子所言,嚴某早去早回,你自己務必當心。”
***
滕玉意在後苑學第二招劍術,比起第一回,這回上手快多了,練完後通身舒暢,有種豁目爽心之感。
滕玉意擦了把汗凝視手裡的小涯劍:“程伯,你說怪不怪,招式明明已經到位了,為何每回練到最後,總有種淤滯不暢的感覺。
程伯若有所思:“老奴正想與小姐說此事——”
東明觀的幾位道士聯袂而來:“嘿嘿,王公子,你自昨晚起便怪汗頻出,是不是跟那碗火玉靈根湯有關?”
滕玉意將劍收入鞘中笑道:“叫諸位上人看出來了,這湯妙處無窮,怎奈太難克化。”
“貧道瞧程伯教你的這劍法就不錯,就是太慢。”
“慢?”
見天笑嘻嘻道:“貧道算是看明白了,王公子現今的境況,好比匠人栽花,本該掘得夠深,卻隻將根莖埋入淺層中,縱使花葉繁茂又如何,經脈一日不通,就一日不能從泥土中汲取養分。為今之計隻能把土掘得更深些、根埋得更牢些,否則這湯對你無益處,但照你這個練法,哪怕日夜不休地練,也要十來日的工夫才能打通大脈。”
滕玉意想了想,五道所言雖未全中,但也去之不遠。
她用劍柄輕輕敲著掌心,緩緩踱起步來:“十來日就十來日。學武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我既決定好好習武,就做好了常年習練的準備。”
見天搖搖頭:“王公子既不懂武功,也不通道術,難怪把事情想得如此輕巧,這‘慢慢來’的練法隻適用於彆的修習內力之法,換成道家的靈草卻行不通嘍。”
滕玉意臉上笑意一凝。
見樂近前一步,笑眯眯道:“諸事講究機緣,道家的靈草也一樣,這東西不肯屈就,往往數日便要在體內安家,若成了,便是‘善貸而成’,若不成,便是‘道竽非道’。總而言之,要受用這七八年的功力,勢必要付出一番代價。貧道雖不知火玉靈根限定的日數是幾日,但它決不會給你機會慢慢克化。”
滕玉意額角一跳,照這麼說,慢慢練是不成了?
“超過時限又如何?”
“後果怕是很嚴重呐。”見樂負手長歎,“昨晚我們因為喝了火玉靈根湯,特將包袱裡的《藥經》翻出來查過,每種靈草藥性不同,時限從三日到七日不等,若是不能在期限內克化,輕則犯頭風,重則變聾或是變傻。不過公子不必如此擔憂,《藥經》上沒寫到火玉靈根,或許這東西的克化時限要長些。”
滕玉意手指微蜷,昨晚她也瞄過藺承佑的那本小冊子,克化不動隻會長熱瘡,五道這所謂的“變聾變傻”她一個字都不信,但他們的話也有一定道理,這種靈草藥性霸道,可能真沒時間讓她慢慢克化。
看來不想長熱瘡的話,隻能儘快換道家的劍法來練了,但她並非道家中人,如何才能學到貨真價實的劍法。
她看了看五道,心念一動,換了一副和悅的神色,謙虛道:“在下聽明白了,既是道家的靈草,自然要用道家的招式來克化,諸位上人道法高妙,不知可願意指點迷津。”
“這個嘛……”見天裝模作樣捋了捋須。
滕玉意和程伯飛快對了個眼色,五道一貫貪財渾吝,看這架勢,他們分明有法子,故意做出吞吞吐吐的樣子,怕是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忽聽絕聖和棄智遠遠喊道:“王公子,程伯,霍大哥,原來你們在園子裡。”
棄智懷中抱著一樣東西,那東西用帉帨包裹著,看著鼓鼓囊囊的,大約是胡餅之類的物事,人還沒到,香味先隨風飄了過來。
五道一哄而上:“可算回來了!查到凶手是誰了嗎?噫,什麼東西這麼香,哇,饆饠!”
滕玉意趁機道:“幾位道長是不是還沒用午食呀?”
五道一說起這個就來火:“從昨夜到今日晌午,彩鳳樓就沒消停,聽說光是廚司,世子就帶人搜了好幾輪,如今東西都翻亂了,廚娘們正忙著歸置東西,方才賀明生說了,最快也要傍晚才有吃食。”
滕玉意點頭:“正好霍丘要出去替我買東西,讓他順便再捎帶買些葷食吧,此處還算僻靜,諸位上人不如到那邊涼亭坐坐。霍丘,你走之前去我房裡取幾瓶羅浮春來。”
過片刻霍丘取了酒和鹿酢之類的小食來,一行人便坐在涼亭裡且酌且聊。
見天遠遠眺望著南澤和紅香苑的方向,晌午日頭正好,園中春意方盛,然而兩處廂房都冷冷清清,竟無一個小娘子出來閒逛。
“經過昨晚這一出,怕是沒人敢出來亂跑嘍。先前青芝死的時候,大夥還能自欺欺人,但昨晚姚黃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殺死的,隻要想到身邊蟄伏著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凶徒,任誰都會栗栗自危吧。”
滕玉意問絕聖和棄智:“那枚香囊的繡工和布料不凡,去附近的布料行應該能打聽到些什麼。怎麼樣,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絕聖頭搖得像撥浪鼓:“師兄沒等我們坐下就把我們轟走了。”
見天乜斜絕聖一眼:“樓裡人多眼雜,許是怕你們不小心說漏了什麼。說起那枚香囊,凶手怕不是個瘋子,丟在路上不好麼,居然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藏東西,隻怪那時候大夥的心神全在葛巾和姚黃娘子身上,滿滿一屋子的人,竟無一人察覺凶手的舉動。”
“說不定是凶手的心愛之物,沒準是哪位相好的郎君送的,故而舍不得丟。”
見喜做出個牙酸的表情:“樂樂,你都一大把歲數了,怎麼腦子裡還是這些癡兒騃女的事。凶手就不能是怕香囊上的針腳和絲線出賣自己嗎?”
滕玉意笑了出來。
見喜和見樂齊刷刷把目光投向滕玉意:“王公子若是有彆的高見,不妨說來聽聽,一枚小小的香囊,老道就不信王公子還能說出彆的花樣來。”
滕玉意擱下酒盞:“假如在下說不出彆的花樣,我房中的二十瓶羅浮春全賠給五位上人如何?可如果在下說得有理,五位上人得答應在下的一個要求。”
五道高興得搓起了手,羅浮春可是江南名醞,滕府帶來的這幾瓶,更是酒中極品,適才喝了這幾口,已經欲罷不能,若能放懷痛飲,一定會快活得神仙也不及。
打賭就打賭。
“好!就依王公子所言。”
滕玉意正色道:“早上找出那枚香囊時諸位道長都看得明白,那裡頭藏了數十枚毒針,雖說我不知道姚黃娘子中的是什麼毒藥,但從她被暗算到毒發都一無所知來看,那些毒針必定經過一番悉心設計,凶手寧願冒著被識破的風險也要藏下這枚香囊,為何就一定是衝著香囊本身,就不能是舍不得裡頭的毒針麼?”
五道嘴角一抽,馬上改口道:“其實這個老道早就想到了,隻不過方才喝酒喝得興起,一時忘了說而已。”
瞥見絕聖和棄智鄙夷的神色,又道貌岸然道:“罷了罷了,願賭服輸,王公子說說吧,你又要我們替你做什麼。”
滕玉意把落在肩頭的皂條往後一揚:“我的要求很簡單。隻需請五位上人教我一套道家的招術,讓我能在三日內克化火玉靈根湯就行了。”
見天眯縫著眼睛:“鄙觀自建成以來,從不收女弟子。這可是祖師爺的規矩,吾輩不敢私自篡改。”
滕玉意絲毫不惱,點點頭道:“本來還想把二十瓶羅浮春送到小佛堂做謝禮,看來不必了,兩位小道長瞧見了吧,東明觀的前輩也會出爾反爾——”
五道腮幫子一緊,雖說他們的名聲曆來不算好,但“輕諾寡信”這一條可是公然違背祖師教誨的。關鍵要是不答應的話,那失而複得的二十瓶羅浮春,又會從嘴邊溜走。
見仙笑嗬嗬:“王公子莫要動怒。師兄話才說了一半。東明觀從不收女徒弟不假,但卻沒說不能扶傾濟弱。王公子如今身有急難,吾等豈能袖手旁觀。”
“對對對,隻要王公子學會之後不對外人說起,教你些簡單招術也無妨。”
滕玉意起身一揖:“請諸位上人放心,在下本意並非覬覦貴觀的劍術,隻要能順利練通經脈,不該說的絕不會多言,在下昨晚喝的湯,算來剩下的日子已不足三日,既然諸位上人答應了,不如現在開始操練?”
她邊說邊要拔出小涯劍,見仙忙攔道:“哎,先不忙,讓我們幾個先商量商量,到底哪套招式最容易上手。”
這一商量就是小半個時辰,等桌上的羅浮春喝得差不多了,見天才咂巴著嘴道:“鄙觀以劍術為長,王公子既是初學,不如就從招式少的劍術學起。”
“共有多少招?”
“不多,三十六招。”
滕玉意一口酒險些噴出來,克厄劍法才十招她都招架不住,三十六招要學到何時?
“王公子,你彆這麼看著我們,這套招式名叫被褐劍法,是所謂‘身被褐,心懷玉’,講究遵養時晦,是出了名的隱士劍法,學成之後,算是入了道家的門了。而且招式雖多,但簡易易懂,不信你問問兩位小道長。”
滕玉意目光往左一移,絕聖和棄智點了點頭。
然而兩人心裡卻在默默盤算,就算再容易上手,三十六招全都練下來少說也要整整兩日,前提還是不眠不休,五道可以換班,滕娘子卻隻有一具身軀。即便喝了火玉靈根湯精神煥發,練下來也會吃不消的。
他們一整天都對滕玉意愧疚難安,禁足一解就找滕玉意解釋緣由,說此事全因他們擅作主張而起,真不能怪師兄。
滕娘子嘴上說曉得了,但他們一看滕娘子的神情就知道了,她心裡一定覺得師兄是故意的。後來又解釋了幾回,結果越描越黑。
現下沒彆的法子了,儘快幫滕娘子克化才是真。倘或能讓師兄答應教那套桃花劍法就好了,那可是世間最容易上手的道家劍術了,這樣滕娘子既不會長熱瘡,又能白得七-八年功力。
可惜昨晚就提過一回,當場被師兄回拒了,他們自己又沒看過劍譜,想教滕娘子都無從說起。
滕玉意看絕聖和棄智也點了頭,再次興衝衝拔刀:“好,就是套被褐劍法了,諸位上人,我們馬上開始吧。”
五道一字兒排開,擺好架勢教了兩招,就有兩位大理寺的衙役過來道:“請各位速速回房。”
五道互相覷了一眼:“我們在後花園切磋武藝,又不礙旁人的事,這也要管麼?”
“藺評事說了,無他準許,今晚誰也不許在外亂走。”
五道一愣:“是因為出了凶殺案的的緣故麼?可是我們並非彩鳳樓的人,隻是臨時在此幫著收妖——”
“屬下隻是奉命行事。”
滕玉意詢問衙役:“成王世子這麼安排,是不是擔心接下來還會有人出事?”
五道愕然回頭:“此話何意。”
滕玉意收劍回鞘:“我們方才揣測過,凶手舍不得丟掉香囊,興許不是因為香囊,而是舍不得裡頭的毒針,你們想想,此人留著毒針要做什麼。”
“毒針還能乾什麼,自然——隻能用來害人。”
絕聖和棄智打了個寒噤:“王公子,你是說凶手還要殺人?”
那頭有人笑道:“此處好熱鬨。”
絕聖和棄智忙迎過去:“師兄,五位前輩不能在房裡禁足,他們答應了教王公子劍術,這才剛起頭。”
五道也嚷道:“是啊是啊,要是就此打住了,剩下的招數就彆想在期限內教完了。”
藺承佑目光在眾人臉上打了個轉,沒想到出去一趟,五道竟像模像樣教起了滕玉意劍術,他倒不奇怪滕玉意能說服五道答應傳藝,想來無非是威逼利誘那一套,這劍法像是極對滕玉意的路子,真要練通了,算她自己有本事。
他對兩名衙役道:“你們先回前樓吧,他們幾個我另有安排。”
見喜嚷道:“這才對嘛,世子,我們可是你抓來的,彆人禁足也就算了,我們絕不回房拘著。”
見天盯著藺承佑瞅了一回,忽然暗生一計,忙對滕玉意道:
“王公子,其實鄙觀的被褐劍法不算什麼,桃花劍法才是天下最簡易的道家劍術,不過那根本不算外家功夫,精妙處不在招式,而在於心法,聽說當年有位得道高人在終南山隱居時,常攜病弱的夫人在山中采擷草藥,夫人不會武功,卻甚通醫理,在山中住得久了,偶爾會誤食靈草。那位前輩為了幫夫人克化,就想出了這套桃花劍法。聽說無需武學基礎,聰敏的隻需一遍就能學會,縱算愚魯些,半個時辰也夠了。”
滕玉意正頭疼如何在兩日內學會三十六招,聽了這話眼睛立刻閃閃發亮:“何不教這套?”
見樂惆悵地搖頭:“這劍法據說早就失傳了,直到多年前渤海國一位王子前來朝賀,這劍譜才重新現世,料著現在不是收在宮裡,就是放在了青雲觀。兩位小道長,你們學過這劍法吧?”
“聽是聽說過。”棄智腆然道,“卻未曾學過,不過這本劍譜一直放在觀裡,師兄應該早就看過了。”
見天趁機忙道:“世子這不是來了麼?王公子,要不還是讓世子教你桃花劍法吧。”
他剛才已經想好了,教劍太累,何不把這件事拋給藺承佑,橫豎火玉靈根是藺承佑弄來的,滕娘子不小心誤服他也有一定責任,藺承佑不幫她克化誰幫她克化。
這話一出,滕玉意和藺承佑神色同時古怪起來。
滕玉意心知藺承佑絕不可能教她劍法,五道突然出這餿主意,擺明了是想把她甩出去。
藺承佑卻在想,五道是存心的麼?他們真不知道桃花劍法的彆名?
他回想劍譜上的招式,眼梢瞥了下滕玉意,讓他那樣教滕玉意?怎麼可能。
他狐疑打量五道的神情,又覺得五道興許隻是順口一說,也對,這劍法看過的人寥寥無幾,世人即便聽說過這套劍法,也並不知道其中的奧妙。
“世子,如何啊?”見天說,“桃花劍法可比被褐劍法易學多了,由你親自教王公子,保管她很快就學會。”
藺承佑笑道:“這劍譜我是瞧過兩眼,但我也沒法教王公子,王公子既然已經開始學貴觀的被褐劍法了,就彆再三心二意了,我剛才瞧了,王公子悟性奇高,早些操練起來,兩日學會不在話下。真要克化了,那可是憑空增長七-八年功力。”
話雖這麼說,但他也知道滕玉意未必能這麼短時間內學會劍法,萬一克化不動,很有可能會長熱瘡……
大不了他去宮裡替她弄瓶玉顏丹好了,上年太子長了一臉紅彤彤的熱瘡,塗過玉顏丹之後,臉上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據說此藥可以消除陳年的淺疤,幾粒暗瘡自然也不在話下。
可惜收在皇後手裡,他要是替滕玉意去討藥,還得事先想好說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