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他心安理得把藥罐放入懷……(2 / 2)

攻玉 凝隴 12052 字 10個月前

端福向來寡言,並不多問,點了點頭,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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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式壽宴,下人們天不亮就忙活起來了。偌大一座彆業,一大早就笙鼓鼎沸。

晌午時分,忽有一列金吾衛疾馳前來報信,說是聖人和皇後親來賀壽,禦輦不久就要到彆業了。

山莊裡頓時沸騰起來,眾賓客唯恐禦前失儀,嚇得各自回房整理衣冠,拾掇好後,各人依照品階在中堂前靜靜跪候,過不多時帝後到了,國丈率眾出門迎接。

帝後親厚異常,一來就令開席,宴設芙蓉池畔,特賜臣眷同座。

賓客裡不少頭一回麵聖的,入席後嚇得連杯箸都不敢妄動,坐得久了,聽帝後語調和悅,漸漸也就不那麼拘束了。

皇後又令宮女們把宮裡新摘下來的新鮮含桃捧出來。

“宮裡帶來的,往年要三月底才熟透,今年也不知什麼祥瑞,居然三月中就得。拿下去分了吧,果子新鮮時比醃酢了好吃。”

宮女們提著竹籠,把枝葉上猶帶著露水的含桃分發給席上諸人,有幾位外地官員的妻女坐得較遠,料定自家未必能得賞賜,哪知皇後賜物並非做做樣子,席上不分親疏尊卑,幾乎人人都有,眾人見皇後如此慈厚,不免又敬又愛。

這一整日,君臣在芙蓉池觀百戲,聽絲樂,品芳肴,嘗美酒……可謂其樂無窮。

傍晚宴席仍未散,皇後似乎覺得乏了,對眾女眷說不必拘坐在席上,趁天色不算晚不妨四處走走,說完這番話,便率宮人們離了席。

過了沒多久,陸續有女眷借故回房換衣裳。

杜夫人早覺得頭昏腦熱,便也帶著杜庭蘭和滕玉意回了趟月明樓。

回房喝了茶又換了衣裳,總算覺得身上爽利許多。

杜夫人靠在窗下矮榻的扶手上,一麵輕搖團扇,一麵觀賞窗外的斜陽:“明早就要回城了,這樂道山莊如此壯麗,難得來一回,也沒好好逛逛,晚間要是無事,你們姐弟幾個儘興四處走一走才好。”

杜庭蘭說:“阿娘要是歇夠了,待會同我們一道下樓逛逛。”

“今日累壞了,我就不去了。”杜夫人奇怪道,“這孩子,一回來在房裡找什麼?”

滕玉意負手在屋子裡打轉,先是把目光落到桌上的琉璃盞上,搖了搖頭,又扭頭打量那邊床架上的衣裳,又搖了搖頭。

聽姨母問話,她漫應道:“我欠了彆人一份人情,我在想送點什麼禮物能叫對方瞧得上。”

門外有人道:“阿玉,蘭姐姐,你們歇好了麼?”

原來是李淮固母女來了。

李家的門第與今日一乾公卿大族比起來,固然毫不起眼,但因李淮固的容貌氣度在一乾小娘子裡算出眾,在席上也頗受矚目。

李淮固外頭新換了一件輕似霧的淺緋色縠衫,一身妝扮明淨雅潔,進來先給杜夫人行了了禮,隨後對杜庭蘭和滕玉意道:“剛才幾位管事來樓下傳話,說昌宜公主和阿芝郡主說昨晚玩得不夠儘興,令人在水煙湖裡擺了畫舫,邀各府的小輩前去玩樂呢。”

杜夫人笑說:“這樣正好。你們快去吧,我同李夫人好好說說話。”

三人便告辭出來,李淮固道:“你們在房裡商量給人送禮麼?”

滕玉意信口胡謅:“我府裡有位老管事要過生辰了,他是我的老忠仆,我想好好犒賞他一回。”

李淮固溫聲說:“我從杭州帶了不少綢緞,現堆在房裡,本來是要送禮的,阿玉你要是瞧得上,拿一匹賞你這位老管事好了。”

杜庭蘭並不知昨晚小涯用的是藺承佑的浴湯,隻當滕玉意要借姨父的名義給淳安郡王送禮,忙道:“阿玉這老管事脾性古怪,綾羅錢財這類的未必瞧得上,所以阿玉才正發愁賞什麼好呢。”

李淮固笑著說:“原來如此。我還覺得奇怪呢,阿玉你可是名門之後,自小到大也不知見過多少寶物錦綺,這世上怎會有人瞧不上你送的禮。”

滕玉意靜靜瞧她一眼,忽然一指李淮固的裙角:“三娘,小心你腳下。”

李淮固低頭瞧去,原來是一隻飛蟲,她嚇得麵色一白,連忙躲到杜庭蘭身後:“哎呀。”

滕玉意慢條斯理替她驅趕那蟲子:“沒想到你都這麼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怕蟲子。”

李淮固驚魂不定撫住胸口,自嘲道:“可不是……一看到這些東西就發暈。”

突然鬨這麼一出,自然沒人再提起送禮的事。

三人很快到了水煙湖,遠遠就聽到笑語熙熙,原來各府小輩們今日在席上拘壞了,一聽說要泛舟遊樂,早就迫不及待下船了。

滕玉意邊走邊賞景,隻見湖中畫舫點點,岸上竹疏桃紅,頗有江南春日勝景的況味。

到了岸邊,恰好有一艘畫舫向岸邊緩緩駛來,畫舫朱鏤銀漆,船身又頗大,似能容納不少人,隔著老遠就能聽見歡聲笑語。

宮人笑道:“這是昌宜公主和阿芝郡主的船。”

話音未落,窗口探出一支白白嫩嫩的小圓胳膊:“滕娘子、杜娘子,快上來。”

“阿芝郡主。”

等到船泊了岸,畫舫上跳下來兩名宮人,把船板放到岸邊,小心翼翼扶三人上船。

船上嘰嘰喳喳,全是各府的小郎君和小娘子。

阿芝一直在等滕玉意和杜庭蘭,看到她二人過來,高興地拍拍身邊的茵褥:“滕娘子,杜娘子,過來坐。”

她上回就跟滕玉意和杜庭蘭熟了,尤其對滕玉意憑一柄小劍逼走屍邪的事記憶深刻。

李淮固笑容不變,矜持地留在原地。

阿芝這才意識到她們三人是同來的,忙又對宮人說:“替這位……”

李淮固垂眸行禮:“見過郡主殿下,我叫李三娘。”

阿芝笑嗬嗬點頭:“好,李三娘……你們替李三娘找個好位置。”

彭花月和彭錦繡招手道:“三娘,快來這邊坐。”

待三人坐定,有人道:“陳家二娘,該輪到你們了。”

陳二娘靦腆搖手:“哎呀,我說不上來。”

“不行不行,今日在座人人都得講一則近日聽到的奇聞詭事,否則就要罰酒。陳二娘你又喝不了酒,要是再不講故事就沒勁了。”

陳二娘絞了絞垂在臂彎裡的披帛:“好吧,但如果說得不好,你們不許笑我。我乳娘上月回了趟老家,回長安的途中聽說了一件怪事。說是前不久她路過的那家客棧有一對夫妻投宿,妻子懷胎四五月了,本是來長安投奔親戚的。結果當晚才住下,這對夫妻就被人害死在床上。那妻子死狀很古怪,肚子裡的孩子不翼而飛。”

“呀,這是偷孩子的吧。”

“不對,常言道‘懷胎十月’,這麼小月份的胎兒,偷出來也活不了。”

陳二娘說:“我、我還沒說完呢。我乳娘說,這還不算怪,出事的那一晚,隔壁廂房的客人說,他清清楚楚聽到孩子的哭聲。”

眾人倒抽了一口氣,這也太詭異了,四五個月大的胎兒,再怎樣也不可能發出哭聲。

阿芝和昌宜出了一陣神,心有餘悸道:“這個故事聽著簡單,但越琢磨越瘮人呀。”

說著隔窗朝後頭甲板上一望:“阿大哥哥一定聽說過這種偷人胎兒的妖怪,陳二娘,你先停一停,等阿大哥哥進來了你再說。”

甲板上的人不比船艙裡少,不過大多是王孫公子,吹簫的吹簫、飲茶的飲茶、鬥詩的鬥詩,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阿大哥哥在哪呀?”

“釣魚的那個不就是。”

船頭有人手持一根釣竿,吊兒郎當地釣著魚,眾人定睛一瞧,那少年生得朗若朝霞,可不就是藺承佑。

藺承佑身邊坐著盧兆安,兩人說說笑笑,似乎聊得很投機,然而仔細瞧去,盧兆安背上已然濡濕了一大塊。

滕玉意疑惑地盯著盧兆安的背影,眼下才仲春,處在這樣一個四麵來風的舒爽環境裡,論理不會汗流浹背,除非那人害怕或是緊張。

恰在此時,湖邊送來一陣風,風裡夾裹一縷似有似無的藥香,滕玉意聞了聞,這不是正是她昨日送給藺承佑的那罐胡藥的氣味麼?這藥與中原藥材不同,頗為辛辣清涼,隻消抹一點到身上,就會經久不散。看來藺承佑正缺金創藥,就不知藥效如何。

有人疑惑地說:“咦,怎麼會有藥香,有人受傷了?”

昌宜忽道:“阿大哥哥換了藥嗎?”

阿芝說:“阿兄說他的金創藥用完了,一時找不到趁手的,隻好臨時用彆的藥湊合一下。”

這時候婢女無奈進來回話:“世子不肯進來,他說他要釣魚,忙著呢,要兩位殿下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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