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他需要靜一靜(2 / 2)

攻玉 凝隴 9652 字 10個月前

她擺擺手打斷碧螺,從袖中取出香囊:“動動腦子,人家中了絕情蠱,此蠱難解,連聖人和清虛子道長都整日為這事發愁,不解蠱之前,藺承佑是絕不可能喜歡上任何女子的。”

碧螺還要發表自己的意見,滕玉意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自己的絲絛上了,走到亮光前仔細一看,才發現右邊那根係銀製香囊的絲絛無故斷了,從毛絨絨的線頭來看,像是被什麼東西事先磨去了一截,香囊是銀製的圓球,本來就沉甸甸的,裡頭又放著她常用的玫瑰香塊,絲絛這一磨損,走動間難怪香囊會掉下來。

所以剛才不是絲絛的結鬆了,是有人事先對她的絲絛動了手腳。

這簡直匪夷所思,今晚出府的時候春絨和碧螺再三檢查過她的裙帶,確定沒有問題才給她穿戴上,她因為出門在外曆來格外謹慎,自己也提前檢查過一遍。

她敢確定,至少出門前,絲絛和香囊都沒有問題。

滕玉意第一反應看碧螺,先前去往西花園這一路,端福就在旁邊,而且碧螺走在她後頭,如果碧螺敢在端福眼皮子底下用利器割斷她的絲絛,端福不可能沒有察覺。

所以不會是碧螺。

會不會是淳安郡王?還是那個道理,他那邊一做手腳,論理也瞞不過端福的眼睛,況且倘若淳安郡王想借著她掉香囊跟她有什麼攀扯,應該不會把香囊還給她,可他方才不但主動提醒她香囊掉了,過後還一句話都沒與她多說就走了。

看當時的情形,淳安郡王像是被誰約到那邊去的。

照這麼看,會不會不是在場的人做手腳,而是有人趁端福不在她身邊的時候暗算了她?

仔細回想,今晚她隻有在女眷席上的時候端福才不在身邊。

入席後,阿姐一直坐在她右邊,因此動手的人隻能是她左邊的人,碰巧那根斷了的絲絛恰是係在左邊。

她腦中飛快轉起來,當時她左手邊都有誰來著。挨她最近的是李淮固,再過去就是武綺,再往裡就是柳四娘了。

會不會是這三個人中的一個?她沉吟不語,害人總要有個目的。她一時想不通自己與她們當中的誰有仇怨,但她的絲絛被人磨過了是事實。

算計她和淳安郡王?玷汙她的名聲?還是有什麼彆的所圖……

***

東跨院裡,上房。

房裡暖融融的,絕聖和棄智忙前忙後。

藺承佑親手給師公奉上一盞茶,又接過師公脫下來的冠帽和緇衣掛到紫檀衣架上。

清虛子道長並不急著上床,隻披著一件寢衣端坐床邊慢慢品茶,等到屋裡拾掇差不多了,便溫聲對絕聖和棄智說:“你們倆先出去吧,師公有話要跟你們師兄說。”

絕聖和棄智偷偷衝師兄使了個眼色,推推擠擠出去了。

“那紫玉鞍是滕家小娘子送你的生辰禮?”

藺承佑撩袍坐到床旁的榻上,儘管心裡不再那麼踏實,但一想到紫玉鞍,眼裡仍止不住溢出笑意。

“是。”藺承佑怕師公誤會滕玉意,又一本正經補充道,“滕娘子是個知恩圖報之人,送這樣的厚禮,隻因我先前救過她幾回。”

清虛子道長愣眼看了徒孫半晌,忽然歎口氣:“你小子頭幾日就開始打聽絕情蠱的事,是因為覺得自己對這個滕娘子動心了?”

藺承佑麵上若無其事,耳根卻是一燙,對上師公洞若觀火的目光,心裡嘖了一聲,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師公。

“是。”他乾脆承認了,“徒孫喜歡滕娘子,她……有情又有義,師公,回頭有機會,徒孫帶著她跟您說說話,您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清虛子道長鼻哼一聲,這孩子比他阿爺當年臉皮還厚,不過問一句,連下回見麵都順勢安排好了。

他沒接這個話頭,反而指了指藺承佑的胸口:“懷裡藏著什麼好物件,剛才滕娘子還在的時候,師公瞧你對著她拿了好幾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要給她?”

藺承佑低頭一望,清清嗓子道:“哦,徒孫給滕娘子準備了一份回禮。”

想來不是貴重首飾就是什麼好玩的物件,清虛子繃著臉道:“假如師公不過來打岔,你小子是不是就要把東西送出去了?”

藺承佑笑著沒接話。

清虛子:“傻小子,你也不先弄明白人家喜不喜歡你,萬一人家不喜歡你,你送這樣的東西給人家,你說人家是接還是不接?”

藺承佑笑容微凝,換作之前,即便嘴上不說,他也會在心裡回答“她當然喜歡我,我們可是兩情相悅。”

但經過先前那一遭,他突然有點不確定了。

“我——”

話剛出口,緊接著又遭師公一記猛錘:“依師公看,那小娘子壓根沒喜歡上你。”

藺承佑心口猛跳,強笑道:“師公,你才見了滕娘子兩麵,如何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

清虛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師公會看。”

似乎料定藺承佑會跟他強詞奪理,又慢悠悠補充道:“女子喜歡一個郎君,眼神是藏不住的,未成親前,隻要見到自己心上的郎君,要麼含羞低眉,要麼挪不開眼睛,但剛才師公在旁邊看了一晌,那位滕娘子看你的眼神,就跟看你兩個師弟差不多。”

藺承佑一僵:“不可能!”

“傻小子。”清虛子一個勁地搖頭,“想想你自己就行了,你是不是一看到滕娘子就高興。”

沒錯。

“你再想想滕娘子,她剛才的樣子像是見到心上人的模樣麼?”

藺承佑心裡開始搖晃了,她在他麵前是有點過於從容和冷靜了,不過嘴依然很硬:“一個人要是太害臊的話,說不定會在人前掩飾。”

清虛子捋了捋須,冷不丁道:“記得師公在你幼時就教過你,要判斷一個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不能光看表麵,而是要聽氣息,一個人麵上再怎麼掩飾,氣息都會出賣自己,到了心上人麵前,連心跳也與平日不同,你剛才可留意了她的氣息,是不是跟平日一樣?”

藺承佑再也笑不出來了,先前他心情大起大落倒是沒留意,但是一說到脈搏和呼吸,他就想起梨白軒教她輕功的那一晚,那晚為了儘快助她入門,他乾脆利用鎖魂豸直接渡她真氣。

通過鎖魂豸的傳遞,他能清楚地察覺她的呼吸和脈搏,但哪怕他麵對麵給她渡真氣,她的呼吸和心跳也一次都不曾亂過。

還有那回在地宮,他把她摟在懷裡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燥熱得像夏日剛打過一場馬球,滕玉意就不一樣了,等她確認來是他來救她後,心跳和呼吸就迅速平穩了下來。

之前他不確定自己的心意,所以一次也沒有往上麵想過,現在想來,如果滕玉意對他有意思,他的手掌都貼到她臉上了,怎會連氣息都不曾亂一下。

***

寬奴、絕聖和棄智,三人並排坐在庭院裡的台階上,靜靜聽對麵屋簷上傳來的笛聲。

“這都大半夜了,前頭席都散了,師兄不會打算吹到天亮吧。”絕聖第一個開腔。

“師公說師兄這會兒心裡不痛快,叫我們都彆打攪師兄,讓他一個人靜一靜。”棄智托著腮幫子。

寬奴慨歎:“話說回來,多久沒聽到世子吹笛子了,往日那曲調多歡快,今晚聽著………”

棄智撓撓頭:“是有點淒涼。”

絕聖補充:“旁邊還放著那副紫玉鞍。”

“可憐啊。”三人齊齊歎了口氣。

.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