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為了寬慰師弟,又或是覺得此案迷霧重重,過片刻鬆開眉頭,重新振作精神:“也好,進去試試吧。”
說著將俊奴拴在口,隨絕聖棄智入內。
為了照顧藺承佑,絕聖棄智走得極慢,每走幾步,藺承佑就會停下腳步一。
“看看草叢花枝底下。”
“石縫牆角也彆漏過。”
“水缸的缸壁可有奇怪的記號?”
這樣一寸寸找下,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才走到外屋。
劉翁是在裡屋人謀害的,案發時房中四壁都濺滿了血,三人進屋時夠小了,棄智卻突然發出一聲驚呼:“絕聖,小。”
絕聖嚇得一動不敢動,用燈籠一照,原自的衣袖險些拂到框,框上有個血手印,雖然已乾涸,但一不小可能擦碰,絕聖慶幸地收回手,一回頭,險些又嚷出,就見藺承佑踩在一個奇怪的印子上,那印子隻有一個淺淺的殘跡,不用燈籠仔細照看不出,方才離得有點遠,也沒顧得上提醒藺承佑。
人屏住呼吸,師兄恍若未覺,仍立在原地靜等著他們下一步的指引,他們在是師兄的眼睛,師兄全盤信賴他們,但即便再謹慎再小,也會有照管不到的地方。
先前還對那個衙役大哥不滿,在總算明他們為何寧肯得罪師兄也要回大理寺請人了。一個瞎子,稍有不慎就會破壞場。
“怎麼了?”藺承佑察覺有異。
絕聖棄智裡哽得難受:“師兄……你腳下有個印子。”
藺承佑滯了滯。
過了好一會,他勉強開腔:“印子形狀拓下,我們走吧。”
出時,空裡有一種窒人的消沉。
碰巧那名衙役帶著陳司直趕了,陳司直小翼翼近前:“有勞藺評事了,天晚了,藺評事辦案多有不便,此地暫且先交給我們吧。張寺卿急等著陳某寫案呈,陳某若查到了什麼,改日一定去成王府請教世子。”
藺承佑摸索著彎腰,一言不發牽起俊奴的項繩,起身時笑了笑:“也行,查到什麼回頭再找我。”
說著便越過幾人,徑自往巷外走去。
絕聖棄智望著師兄的背影,那是一種極為寂寥的狀態,咫尺外就讓人酸。
過今晚的事,他們才體驗到眼盲的處境有多難堪。沒了眼睛,師兄就像生生折斷雙翅的蒼鷹……
這時藺承佑因為邁步太急,不小絆了一下。
絕聖棄智難過極了,忙上前攙扶,忽覺巷中有鬼影掠過,藺承佑用胳膊擋開絕聖的手,側耳了。
棄智趕忙捏決燃符:“像是冤魂。”
“看不隻一位受害者。”默了一晌,藺承佑道,“凶手殘暴異常,劉翁的頭顱到在沒找到,都了,還是在附近轉一轉吧。”
絕聖棄智眼圈一紅,不敢回去破壞證物,卻還是放不下案子。
三人正要往前走時,忽暗處的角落裡傳叮鈴鈴的怪聲。
絕聖棄智愕了愕,這聲音怎麼那樣像——
不對,這絕不可能,玄音鈴隻能由活人佩戴,滕娘子上回“身死”時,玄音鈴論理就從腕子上脫落了。
藺承佑卻像到了一聲驚雷,臉色一下子變了。
前方的角落裡有個人影。那鈴音,就是從那人身上傳的。
提著一盞燈籠,應該已在原地站了一會了,方才的那一幕,想必儘收眼底。天那樣冷,這人身軀微微發抖,像是在哭。
“滕娘子!”
滕玉意穿著雪裘衣,像是過千裡奔襲,鼻頭凍得通紅,妝發也有些淩亂。
滕玉意鼻翼翕動,含淚打量藺承佑眼上的朱紅布帶,望著望著,腳下情不自禁朝藺承佑走去,雪地堅滑,不小摔倒在地,可一聲不吭,爬起繼續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藺承佑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拚命側耳著前方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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