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杜憲平日裡臉皮都已經厚過了城牆的拐角了,現在在慕容如玉的目光注視之下也有了幾分羞赧的感覺。
即便她是穿了一件類似人皮的緊身衣,慕容如玉看得並不是她真正的身體,但是她卻真的產生了幾分他正在看著自己的羞恥感。
忍不住顫抖著抬手按壓在自己的胸口,杜憲顫聲問道,“公子可是認錯人了?”她的聲音沙啞,並不算好聽。
慕容如玉這才猛然醒悟,手急急的朝外一推,身子朝側麵一轉。
“大概我……”他的聲音緩和了下來,帶著幾分局促不安,還有幾分懊惱之意,“我真的認錯人了吧。”
這不是杜憲!杜憲那平板身材怎麼會這麼有料!他是見過的!那就是一副羸弱的少年身軀,沒有半點起伏。而眼前的姑娘明顯身材很好!
“姑娘莫怪。”慕容如玉一副不再敢看的模樣,他側著身子給杜憲行了一禮。
杜憲……
到了教坊裡麵還給姑娘行禮的,大概慕容如玉算是頭一個了!叫她說什麼好?
所以,她這是應該已經蒙混過關了吧!
默默的在心底鬆了一口氣,不得不再讚歎一下楚楚的易容術,她用的那些東西在自己的臉上塗塗抹抹的,愣是什麼都沒掉,更沒被慕容如玉給看出破綻來。
杜憲剛剛心都要跳出來了,這回子才感覺到心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去。
“還沒請教姑娘的名字。”慕容如玉問道。
“啊?”杜憲一怔,完蛋了,她叫什麼?“奴婢小樹!”這擁翠閣到處都是樹,就叫這個吧,情急之下也想不出什麼名字來。
“小樹姑娘?”慕容如玉的眉頭稍蹙,“這個名字倒是特彆!”
“奴婢剛來不久,還未曾有藝名。”杜憲隻能胡編道,“人家說有個賤名,好養活。”
“哦。”慕容如玉的眉頭稍稍的揚了起來,“原來如此,姑娘是哪裡人氏?”
我去!
慕容如玉這是好好的白虎衛天子近臣當膩歪了,轉行去六扇門和五城兵馬司查起人家戶籍了嗎?“奴婢不記得了!”杜憲搖了搖頭。繼續胡編道,“奴婢隻是記得從北邊來的,去年逃難到了京城,弟弟生病了,家裡人實在養活不了了,就賣了奴婢,給弟弟治病。奴婢撞
了腦子,所以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去年大戰,很多北方的人逃難到了京城,這是事實,不過現在戰事平息,大部分已經返鄉了。
所以杜憲扯了這個慌倒也是合情合理的。她已經絞儘腦汁的想象著自己的悲慘身世了,隻是她沒吃過什麼苦,實在是想不出來比這個更慘的了……不敢多說,隻能說自己腦子壞了,怕多說了反而被慕容如玉看出破
綻來。
其實這個梗還是她小時候被人販子擄走,聽與她一起被關的小姑娘說的……
真真的是想不到,她居然也能用在自己的身上。
“哦。”慕容如玉似是信了,他一指邊上的椅子,“姑娘請坐。”
“不敢不敢!”杜憲剛想一屁股坐下去的,忽然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身份,趕緊朝邊上又挪了一下。
“叫你坐,你就坐!”慕容如玉說道。
杜憲這才道了謝,挨著椅子邊坐下。她也不敢坐滿了,生怕被看出什麼來。
“你可知道我為何留下你?”慕容如玉也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目光灼灼的看著杜憲。
“奴婢不知道!大概是公子見奴婢可憐吧。”杜憲故意怯生生的說道。“亦或者公子是剛剛認錯了人。”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她的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你真的很像很像一個人。”慕容如玉看著杜憲的臉,緩緩的說道,眼底透露出了幾分迷茫之意。
呃……這個……該怎麼接?
杜憲尷尬的坐著,也不知道說點什麼才好。
“但是仔細看來,你與他其實一點都不像!”慕容如玉繼續說道,“你的眼睛沒他的大,鼻子沒有他的挺,就連唇……”
唇怎麼了?
慕容如玉忽然停住不說了。
杜憲頓時心裡好像被貓撓了一下,最討厭說話說一半的人!
你倒是說啊!
“唇怎麼了?”杜憲一急,自己倒是問了出來。
“唇?”慕容如玉注視著杜憲的目光變得迷離了起來,目光比適才又多了幾分熱切,似乎是在杜憲的臉上尋找什麼。
他看著她,卻又好像在透過她看著另外一個人。
那種目光讓杜憲的心又懸了起來……
杜憲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公子,奴婢可是有什麼不妥?”她啞聲問道。
“唇……”慕容如玉忽然對著杜憲淡淡的一笑,春風化雨,驟然叫人心馳神往,“你的唇角沾了點血跡,我替你擦了去可好?”
說罷,他起身湊了過來。
杜憲……救命啊!她的心又要從嗓子眼裡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