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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剛好是禮拜天,丁月英想躲都沒處躲。隻能戰戰兢兢地等著煞神上門。
兩年來曹大姨一直都對蘇禾禾不聞不問的,算是斷親了。原以為往後也不會來往了,丁月英早把這人拋諸腦後了。
現在突然的就要上門了,還是發話要帶蘇禾禾走,那她之前的種種行為是不是人也都知道了?
在機床廠,她就對廠長夫人唐硯嵐都沒這麼顧忌。
可曹大姨這裡,丁月英是真地打心裡發怵。
人家師長夫人可不是白做的,僅有的幾次見麵,丁月英自以為是的小伎倆當場就被揭破,鬨了好大的沒臉。是她很不願意回想的黑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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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點剛過,蘇家大門外就傳來汽車駛近的轟鳴聲,人來了。
再不情願,丁月英也得揚起笑臉跟著蘇茂棠父女迎出門外。
軍用吉普車門打開,穿著無章冬季軍裝,中等個子,身量微豐的中年女人下了車。
黑濃的齊耳短發,碎發彆到耳後,容長臉,白淨皮膚,柳葉眉下,美眸生輝,是個麵目姣好的婦人。若不是眼尾處的細碎紋路,完全看不出這是個四十過半的女人。
人和人真的是需要眼緣的,蘇禾禾見到大姨曹秋霜的那一刻,就覺著親切。
都不用裝樣,她很自然的就奔過去擁抱住她,“大姨,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呢?”
這句話一下勾住了曹大姨的淚意,“我是想不理你來著,可你媽不在了,有爹也快成後爹了,你哥又離得遠,還得我來管你。”
迎上來準備問候姨姐的蘇茂棠隻能尷尬的陪著笑。丁月英和她的一雙兒女不能躲,期期艾艾的喊人問了好。
曹大姨卻隻回以冷哼,看到左鄰右舍都探頭往這邊看熱鬨,環著自家外甥女,“都彆杵外頭了,有事咱們進屋說。”
進屋在沙發上還沒坐穩,曹大姨就發難了,“禾禾才回家幾天就礙著你們了?這麼急著就想把她嫁出去?”
“不是,大姐你誤會了。”蘇茂棠試圖解釋。
“誤會什麼?誤會你個親爹替彆人養孩子,再把自己親生的攆走,讓你們一家四口親香的過自在日子嗎?”大姨犀利發問。
丁月英恨不能原地消失。身為廠裡子弟學校的老師,她從不會跟人高聲爭論的。隻能拿眼求肯的看著蘇茂棠。
從女兒嫁到梁家,長子離家,大姨姐就認定了他是有後娘的狠心後爹。
蘇茂棠也很無奈。雖是繼子繼女,可喊他一聲“爸”,麵上他總要一碗水端平吧?
何況手裡存的錢他都自己放著,並沒有給丁月英知道。蘇茂棠真是不喜歡在這些瑣碎的俗事上花費精力。
這些話當丁月英的麵是不好說的。
他避過不答,隻說給女兒找人家的事,“禾禾什麼性子大姐你也知道,我也是想趁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時候,給她挑個好的。月英都是跟我商量過的。”
“是嗎?那我可真要謝謝她了。不過有我這個大姨,就不勞她操心了。回頭跟我去部隊大院,我給她找合適的。”
“再找不也還是鰥夫嗎?她離過婚的,人家沒結婚的憑什麼看上她?我爸我媽為她操碎了心,她就看不到嗎?”替他媽委屈的蘇立輝再忍不住,陰陽怪氣的插了一嘴。
雖心裡知道外甥女這樣的情況,再找還真得往條件好些的鰥夫裡找。可曹大姨哪能容一個外八路的繼孩子嘲笑看低外甥女?
對斥責完蘇立輝,又跟她賠不是的蘇茂堂和丁月英放話道,“那你們可要瞪大眼睛瞧好了,我還非給我們禾禾找個大小夥子結婚。到時一起臉疼吧!我不跟毛孩子一般見識,可該有的規矩你們也該教教好女,不然領出去叫人看笑話。”
說完不再理會,隻對自家外甥女,“禾禾行李收拾好了沒?下午大姨單位還有事,咱們這就要走了。”
“收拾好了,我這就去拿。”速度的,蘇禾禾回屋把那天提回家的大行李箱又給提了出來。
曹大姨站起來就要走,蘇茂棠是不愛交際的,也做不出熱情留客的舉動。
丁月英是巴不得快點送走人,夫妻倆緊忙著站起來要送客。
蘇禾禾卻不準備就這麼走,手伸到蘇茂棠麵前,“爸,你不得給我生活費呀?”
蘇茂棠“哦哦”著反應過來,趕緊要回屋拿錢。
被曹大姨攔下,然後嗔怪起自家外甥女來,“到大姨家還能餓著你嗎?不許跟大姨見外。”
蘇禾禾自有道理,“蘇芳芳都工作拿工資了,還和蘇立輝一起白吃著家裡的。憑什麼我這個親生女兒就要叫大姨養著?大姨你不氣哦?”
曹大姨眼神就淩厲起來,看向蘇茂棠和丁月英,“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