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看著好友很不耐的樣子,曾勤放下疑問,還是先回他,“就你們劉師長家屬的外甥女,那個姓蘇好像叫禾苗的那個。
她不就是離婚在家裡呆不下去,才被她姨,也就是你們師長家屬給領回家的嗎?具體我都是聽我們辦公室的人說的,不知真假。
但她離婚的事兒咱大院沒誰不知道吧?你見天去你們師長家相親吃飯啥的,你都不知道?”
隨即想到好友是一線作戰部隊的營長,本身工作負荷就大。而且他那個性子,怎會耐煩聽人家的家常裡短的,不知道還真不奇怪。’
鐘湛卻還是不大信,蘇禾禾從哪裡瞧都不像離婚的苦情婦女,無憂快樂的小姑娘才對。
“你不會是聽岔了吧?她哪兒像離婚的了?”
“不是,老鐘你去隨便找個人問問都知道的事兒。這兩個月,咱大院裡。除了你相親的事兒,就數這個外甥女的閒話最多了,我都沒特意打聽,我們處裡就有好多人說。
之前 “你都當她是劉家的保姆還好些,前陣子知道了她是你們師長家屬的親外甥女,長得又那麼漂亮,聽說彆的處的還有死老婆的動心想去找人說的,不過你們師長家屬都沒理會……”
“憑他們也配?癡心妄想!還有她叫“蘇禾禾””,哪來的禾苗。”鐘湛帶著怒意的冷笑,後麵還不忘對曾勤強調。
這很不對頭!曾勤後知後覺地瞅著好友,“老鐘,你怎麼關心起她來?你……你……”他是真說不出口了,不敢問出心底的猜想擔心。
鐘湛不耐焦躁地嗤笑出聲,“你瞎想什麼,我總上門吃人家做的飯,覺著她很好,當然不喜歡聽彆人背後說她。”
“嗐,我就說嘛,你就當我腦子壞了。不過是可惜了的。這個蘇禾禾是吧?長得真是少有的漂亮,咱大院裡,怕是數一數二的吧?怎麼年紀輕輕就離婚了呢?不然憑她是你們劉師長家屬外甥女這條,在咱大院裡還不得挑花眼了?”
說得興起時,突然對上好友山雨欲來的不虞神情,曾勤忙轉了彎,“當然,老鐘你這樣的,她就是不離也夠不著。”
結果這話說完,鐘湛直接扔下句,“我先走了,你說夠了再來。”
剩他一個要跟誰說?曾勤三步趕上,從提了蘇禾禾的話題,他在好友這裡就動輒得咎,他剛壓下去的懷疑,又浮了上來。
可太匪夷所思了,想想好友冷心冷情這麼多年,應該不至於。曾勤不願意也不想相信。
到了宿舍,鐘湛摔門進去拿出五包大燕門扔給曾勤,連門都拒絕讓他進,就給他打發走了。
曾勤那個氣啊,想踢門,醒起這是部隊宿舍,隻好恨恨的捶了下門框,衝裡頭喊一句,“鐘湛你個損賊,再請我也不來了,自己玩去吧!”
結果隔壁宿舍門開了,那人和鐘湛和曾勤還算熟,笑嘻嘻地探頭出來接道,“曾參謀,你這話隔幾天就要喊一回,也沒見你少來。咋又叫鐘營長氣著了?來來,到我屋裡,我給你開解一下,你手裡的煙分我一包就行。”
曾勤一句,“滾蛋,想得美!”看看手裡的煙,氣順了些,故意在手裡多晃了幾下,哼著軍歌下樓了。
留下一溜兒盯著他手裡大燕門的巴巴的眼神。
——
周一,上班的上學的都走了,蘇禾禾在家閒了下來。
給可憐孩子劉少睿寫點好看的東西,這一想法又冒了出來。
想法一起來,又太無聊,蘇禾禾就壓抑不住了。
上輩子她從四歲到了蘇家開始,就再沒有停下來過。小時是無縫銜接的各種學習班,大了就是她媽她弟,哪裡有擦屁股救火的破事,都是她出馬,可說是一刻都不得停歇。
所以剛到這裡時,身心巨疲之下,她很享受擺爛無所事事的時光。
可長久養成的生活方式,早已銘心刻骨,這才多久,蘇禾禾就覺著閒得要長草了。
工作是不用想了,現在都是退休接班製,一個人退下來,家裡子女都搶不過來,根本就沒有招工的。
部隊裡也一樣,那麼多家屬和子女要安置,她個軍屬的親戚就不用想了。沒見大院裡不還有那麼多當不了兵還就不了業的都插隊當知青了,嗎?
所以外頭找不到發光發熱的地方,蘇禾禾決定自己創造下價值,給弟弟找點快樂吧。
想好了,她就拿出紙筆擬定題材,碼大綱。
她雖然她沒寫過,但她是資深網文愛好者。那麼多年無人可依可訴時,網文構造的世界就是她唯一的短暫逃避現實的精神慰藉,算是她的小世界吧。
而且她看的還不是女頻,自認不具備女人的柔腸百回,避無可避遇山開山的蘇禾禾可是男頻文那一掛的。當然種馬文她是堅決不看的。
題材嘛,結合現在的大環境,雖然現在沒那麼嚴峻了。可蘇禾禾謹慎慣了,雖然隻是和自家弟弟共賞的,她還是決定放棄修仙題材。
那就武俠升級流?再加點除暴安良的正氣凜然,編一個架空世界,這就沒毛病了。
雖沒寫過,但她對自己架馭文字的能力還是很自信的。再說文筆不夠,她還可以靠腦洞和新穎的劇情來湊。
表弟劉少睿可是連畫本子都沒看過幾本的人,唬他還是很容易的。
刷刷的思如泉湧,蘇禾禾一個上午在家,就已碼了個大粗綱出來。
她也沒想到自己寫文也這麼上頭,不過暢想一下劇情,她就欲罷不能了。
午飯都是匆匆炒了碗蛋炒飯吃了,她一刻沒耽誤的回房繼續。
到下午兩點半,蘇禾禾已經把人物關係普都給列好了。
她準備開始動筆,邊寫邊完善大綱。
要寫了,蘇禾禾覺著自己的第一本書不能怎麼草率對待,薄薄的稿紙對不起它的排麵。而且對特彆有意義的事,蘇禾禾需要點儀式感。
必須買個筆記本!
時間還早,換了衣服,蘇禾禾就去了軍區大院百貨店——菜站。
買了個最厚的塑料皮筆記本,一支鋼筆,一摞稿紙,花掉了兩塊二。
菜站這個點就是家屬樓那邊的幾個家屬在稱豆腐打醬油,時不時好奇的打量在付錢的蘇禾禾。
常鳳梅傳的那些關於蘇禾禾的閒話,在家屬區那邊還是很多人信的。
看到蘇禾禾竟買起了這麼貴的紙本和筆,都互相撇嘴角交換起眼神。
還是菜站的戰士大概怕她難過,沒話找話的給她問著,“蘇同誌,你這是給你弟弟買的吧?”
蘇禾禾心領他的好意,可並不想順著他的話說,“是我自己要記東西用的。”
然後再又一重的交換眼神中,慢慢踱出了菜站。
剛那些打量議論,連她的心情都影響不了。
手插到衣袋裡,她才發現裡麵還有把奶糖,是那天和劉少睿出門,他給塞的。拿出顆放嘴裡。
想著不久曹大姨和劉少睿就回來了,也寫不了什麼了,她準備晚上再接著寫。
也不急了。就沿著回去的路,東瞧瞧西望望的徐徐走著。
正是軍區小學放學的時間,路上結伴奔跑追逐的小孩子很多。
經過了家屬樓,路上的小學生們就少了,隻稀稀拉拉的幾個男孩子拉扯著就往前麵的小樹林去了。
好像哪裡不對?
眯眼細看過去,裡頭兩個小孩她都見過。
打頭的好像是常鳳梅她小弟,上次禮堂前常鳳梅想碰瓷鐘高枝時,就是這個小弟給她跑龍套來著。
還有個最好看的,她也見過,在劉家後麵隔四棟的宣傳部畢主任家,兩周前開始寄住的孩子,好像叫賀生生的。
曹大姨之前還跟她念叨過幾句,說沒媽的孩子懂事早什麼的。才八歲就能在畢家吃了晚飯,自己再跑回家住。 留他住也不肯,非說要陪著他爸。他爸早出晚歸的,回來孩子早都睡了,哪裡用陪呀……
蘇禾禾記憶力很好,隻要見的人和聽過的事,她基本不會認錯記錯。
一共六個男孩,但卻是常鳳梅她弟,帶著另外四個,一起拉扯推搡那個中間的最好看的男孩子賀生生。
不會是校園暴力吧?
這可不行,蘇禾禾雖不愛管閒事,可對這類事,她是零容忍。
而且小男孩真的很漂亮,乾乾淨淨的就讓人心生憐意。明明不相乾的,蘇禾禾卻因他想起了自己有媽等於沒媽的童年。
蘇禾禾想都沒想,就不遠不近的跟在了幾個男孩子的身後。
這邊的小樹林蘇禾禾還從來沒來過,走近了才發現,邊緣處還有幾截沒拆掉的廢牆。
那幾個男孩已經拉扯著那個漂亮男孩站定了。
蘇禾禾想看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借著廢牆遮擋往過看。
“賀生生,你必須加入我們,服從我的指揮。”是常鳳梅她弟的大嗓門,也算家傳淵源了。
“我不!”是漂亮男孩子賀生生速度的回答。
“賀生生你是我們一棟樓的,你必須加入我們,跟常連長一起戰鬥。”是小男孩甲。
“我不!”賀生生還是乾脆一句。
不能再不了,我們都等你好幾天了,明天我們就要和三連大決戰了,我們六連需要你。”這回換了小男孩乙。
“我不!”賀生生反來覆去就隻有這一句。
……
蘇禾禾站牆後聽了足有十分鐘,結果這六個小學雞,複讀機一樣,反反複複就是那幾句話,連點新意都沒有。
至於校園暴力什麼的,是她想多了。
這幾個孩子想拉人頭入夥,一方說服無果卻不想放棄,一方是你說什麼也沒用,我就是‘不’的,他們自己累夠嗆,蘇禾禾也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