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門被推開,是小杜一手拎著兩暖壺,一手提著個豔麗大花的搪瓷水盆進來了。
他放下暖壺,把水盆給蘇禾禾看,笑嘻嘻地,“嫂子,水盆隻有這種大花的,能將就不?”
蘇禾禾也笑了,“怎麼不能將就了,你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嗎?”
小杜抿嘴笑著拿盆兒往外走,“嫂子我去打水。”
“唉,媽媽,不說就是默認吧?”是小孩子在明知故問。
“鐘懷勉,言多必失知道嗎?”是媽媽在威脅。
“???!!!”是宿舍裡的人在發問和感歎。從沒見過這樣的母子相處方式,真是大開眼界。
小杜很快打來了小半盆水,蘇禾禾提了暖壺往裡兌了熱水。
小豆子拿著小一些的乾淨抹布過來浸水擰乾,開始一點點認真擦床鋪。
蘇禾禾也拿著抹布水洗擰乾,開始擦小豆子夠不著的高處。
小杜則拆著捆綁好的被褥。
小杜連打來兩盆水,母子倆合作著把蘇禾禾的鋪位和桌椅全方位無死角地擦乾淨了。
看著小小年紀乾活卻是老手模樣的小豆子,屋裡的人瞅過來的眼神都要直了。
原以為嬌生慣養小少爺一樣的小男孩兒,竟這麼接地氣兒。關鍵他媽也是真舍得用他,隻要小孩兒能乾的活兒,都會留給他。
這母子倆的一舉一動,總是這麼出人意表。
母子倆早習慣了彆人的打量,隻投入乾著自己的活兒。
鋪床也沒用小杜。被罩枕套鐘湛早都在家給套好了,蘇禾禾隻鋪上兩層厚棉褥,再鋪上和被罩一套的床單,所有活計就大功告成了。
被褥都是安華換來棉花票,買棉花新給做的,又在院子裡曬了兩天,蓬鬆柔暖,帶著陽光的味道。
鋪好後,小豆子脫了鞋還跑上麵滾了兩圈,咯咯笑著,“媽媽,這樣就有我的味道了,可以保證午睡質量的。”
“好哇,鐘懷勉,我還沒說你汙染我的床鋪呢,你臭不臭啊。”
“媽媽你不能汙蔑我,我天天洗澡,是香的。”
“走啦,咱們任務完成,該去找舅舅會合了。怎麼樣,中午媽媽請你在學校吃頓食堂,這樣你到此一遊才算圓滿哦。”
剛要歡快答應的小朋友,看到媽媽的表情,總覺著有些彆有居心。
“媽媽我能拒絕嗎?”
“為什麼?我可是很有誠意的,食堂菜隨你點怎麼樣?”
“媽媽你以前哄我跳坑時,經常是這個表情。保險起見我選擇回家吃。”
看著越來越不好哄的兒子,蘇禾禾摸摸他的腦門兒,“鐘懷勉你越來越不好玩兒了。”
從過了年,小豆子就和家裡人要求了,在外人麵前要給他留臉,不能叫他小豆子,得喊他大名的。
所以現在出門,家裡所有成員,都嚴格遵守著。出口必是“鐘懷勉”。
和室友們說了等正式開學再過來,她拉著兒子,招呼小杜離開了宿舍。
等聽著三人腳步聲漸遠,彭永丹嫂子這邊才出聲跟小姑子說道,“剛那位蘇同學在,我都不敢大聲說話了。乖乖,擦桌子都要打熱水,還一買就買兩個暖壺,這是什麼人家呀?”
旁邊彭永丹他哥這會兒也忍不住了,“你沒瞧見那個小夥子穿軍裝嗎?”
“哥,現在滿大街穿軍裝的多了,這個沒啥稀奇吧?”彭永丹接話道。
“你沒瞧仔細,這個可不一樣。那個小夥子身形動作,還有眼神都是久經訓練的樣子,是真的。”彭永丹他哥很確定道。
這下除了焦傳鳳,都不由看了過來。
“不對吧?小蘇才二十五,他對象還能多大。能配警衛員的得是團長了,歲數還不得四十往上?”彭永丹嫂子還是知道點兒部隊的事兒的。
“肯定不能是她對象,估摸是家裡長輩。”彭永丹哥哥猜測著。
“你說,有沒有可能,小蘇對象是二婚呢?今天也沒見人,都在燕城忙也不差這點功夫了吧?”彭永丹嫂子想想後,更小聲地說著。
及至看到小姑子直給她使眼色,丈夫眼裡也有責怪,再看到唰地彆開目光裝乾活的幾個姑娘。
她知道自己失言了,趕緊描補道,“呀,瞧我這張嘴淨瞎說,小蘇那樣子也不像能將就的,趕明兒問問她本人就知道的事兒,我這裡可亂猜個什麼勁兒。”
之後彭家三人埋頭整理,再沒人肯多說一句了。
可將將三個人的對話,還是在宿舍裡韓秋麗幾個心裡打了疑問。
剛剛那母子倆太耀眼了。是以往的生活中,她們從未見過的雲端人物。一見之下,這屋裡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自慚形穢。
倒是都沒產生什麼惡意,但看到這樣的人,總忍不住想探究下她倒底過著怎樣一種不同的生活。
這是人之常情,大多數人都不能免俗。
特彆是韓秋麗,看到蘇禾禾兒子,就會忍不住想還留在北寧的兩個孩子。
剛才她多盼蘇禾禾是帶著孩子來上學的,那她起碼能把最小的孩子也帶過來。
可看著蘇禾禾床鋪上厚實舒服的被子,生活經驗豐富的她,不用上手摸就知道全是新棉花絮的。而這隻是人家過來午休的被子。
再看看自己帶來的不知多少年的厚重老被子。還想跟人打聽事兒,她想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