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好事,彆哭，而且剛剛那幾個嫂子都誇你能乾技術好呢，說不定這次咱們小藝的好運氣真的來了。”柳素素給她擦去淚水,輕聲說道。
鐘藝破涕為笑：“素素姐，我不難過，我是高興呢。”
她是真的高興，高興才哭的。
她原以為走出這一步會很難,所有人都會看不起她，嘲笑她,一輩子都要接受彆人的指指點點。但沒想到，大家並沒有那麼對她，在她說出了實情後，大夥反倒還安慰起了她。
而且她還第一次靠著自己賺到了錢,雖然這錢不是她的,要交給何嫂子，但鐘藝還是很高興,特彆特彆高興。
除此之外,還有對柳素素的感激。
“素素姐，你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你,我一輩子可能都走不出來了,真的謝謝你。”鐘藝真心實意的說道。
柳素素忍不住笑話她：“要是謝我,以後去河邊網魚，多分我幾條！”
鐘藝鬨了個大紅臉：“你聽到了？”又笑了起來，“行，我保準把最大最好的都給素素姐留著！”
——
而在軍區的一間屋子裡，包飛娟和包老太正忐忑不安的問黎玉桂：“你確定這個主意真的行？”
黎玉桂跟她們說了鐘藝過去乾的那些不入流的事後,兩人又驚又喜，動了點手腳又把這件事給掀起來了，讓左鄰右舍的都討論這件事，這樣一來，鐘藝肯定就沒麵子繼續在外麵工作了。
黎玉桂就是出的這個主意，但包老太兩人覺得還不保險，應該多拱拱火，最好讓鐘師長和餘紅英也知道，現在鐘藝在外麵有多麼遭人非議。
都是為人父母的，最不希望的當然就是孩子給自己丟臉了，而且鐘師長一師之長，身居高位慣了，肯定丟不起這人，說不定一氣之下就把鐘藝給關家裡了，張團長也會因為太不上台麵，而不選鐘藝。
這樣才十拿九穩啊。
黎玉桂一聽，心裡翻了個白眼，心想就這麼蠢的腦子，要不是包飛翔的娘和妹子，她才懶得搭理呢。
“你們想想，咱們在背地裡把這事提起來，是因為這件事從前本來就有不少人在說，隻是這陣子停下來了而已，就算突然又傳起了這些流言，也沒人會想到是因為咱們。
鐘師長到底是師長，餘紅英從前還是家屬部的部長呢，他們又不傻，要真的弄到他們麵前去了，一生氣一查，萬一真的被他們知道是咱們乾的了，那飛翔還能有好日子過？”
之前包飛翔就因為包老太在鐘師長那裡被記了一筆，這要再來一次，那就真的可以收拾收拾轉業了！
包老太二人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但她們就是有些不放心！
“玉桂，那照你說的，這樣就行了？”又忍不住問道。
“放心吧放心吧，保準成！”黎玉桂斬釘截鐵的道。
現在這年頭，未婚先孕還被男方拋棄，那可是比離婚更丟人的事，又有那幾個女的能忍受得了這種事帶來的流言蜚語？
之前鐘藝就因為這個，一年多沒出門，現在肯定是看到外麵風平浪靜了才出來的，這一提起來，保準給她嚇回去。
而且鐘師長和餘紅英也好麵子，不會讓自己丟這個人的。
黎玉桂說的是十拿九穩，包老太和包飛娟這才鬆了口氣，為了感謝黎玉桂，包老太還把自己留了好久的兩個雞蛋都給做個，燉成了蛋羹給她吃。
包飛娟和包老太都看著眼饞極了，可一想到她懷著大孫子，還幫著包飛娟保下了這個工作，隻能咬咬牙忍住了。
黎玉桂心滿意足的吃了蛋羹，覺得這日子真是過得舒服極了。
等吃完了，就抱著肚子出了門，今天可是水庫宣布結果的時候，就算包飛娟不去，那她也要去看熱鬨的。
一家人，除了煩得不行的包飛翔，都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下去的時候，黎玉桂特意往樓下瞄了一眼，發現柳素素家也安安靜靜的，她就知道柳素素一家肯定也去水庫那了，畢竟她費了那麼大的勁，就是為了討好鐘藝，現在過去，肯定是想著鐘藝能選上的。
隻可惜啊，柳素素的如意算盤到頭來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這會兒正是下午五點，天色還早，太陽又下山了，大家也忙完了，所以此時水庫邊聚集了不少人，都是閒著無聊，過來看這選人是要怎麼選的。
柳素素帶著幾個小家夥站在前麵，孩子們坐不住，平常總想往外跑，但今天待的卻很老實，就連韓程都沒有說要出去玩了。
“今天是鐘阿姨的大事，我們要去給鐘阿姨加油的！”還沒出門前韓程就這麼說道。現在到了後，他更是全神貫注的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鐘藝，小臉紅彤彤的，皺著鼻子，好像在憋氣。
柳素素嚇一跳，彎腰壓低聲音道：“兒子，你該不會要上廁所了吧？”
韓程搖搖腦袋：“娘，我在給鐘阿姨加油打氣呢，把我的力量都傳給他！”
柳素素：“……”
你這加油打氣的形式真新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憋屁呢。
“小柳。”餘紅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柳素素轉過頭去，妞妞衝著她直招手：“姨！姨！”
看到韓繡繡了，小臉蛋立馬露出了笑容：“姐姐！奶，姐姐！”
餘紅英知道她這是要找韓繡繡，就把妞妞放下來，讓她跟韓繡繡一起玩，自己和柳素素說話：“我這心裡怪緊張的，小柳啊，你說這次小藝能選上嗎？”
餘紅英並不是在乎這份工作，也不是為了錢，而是怕選不上鐘藝難受。
都這麼久了，鐘藝都不肯出門去，也就逢年過節的願意去柳素素家坐坐，但現在她為了這份工作，整天都出來學習，雖然累，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餘紅英看得出來她是真開心，日子都有了奔頭一樣，她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鐘藝這個女兒，鐘藝能轉變過來，她自然是最高興的。
但高興的同時更是害怕，就怕這工作不成功，鐘藝受了打擊，又會變成從前那消極的模樣，也是因為這個，她有好幾次都想開口勸鐘藝彆乾了。
但鐘師長卻讓她彆說，鐘藝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喜歡的事，不管結果成不成，能開心一天就是一天。
鐘師長因為身份來不了，柳素素和他的觀點是一樣的，她笑了笑道：“餘嬸子您放心，絕對會沒問題的。”
就憑鐘藝今天抓魚時的嫻熟，肯定能選上，而且就算選不上，經過這一遭，鐘藝也算是真的走出來了，以後不管乾什麼，都會比從前更加有自信一些。
餘紅英點點頭，但心裡卻急的不行。
而在另一頭，韓烈正在陪著鐘師長下棋。鐘師長很喜歡下棋，但今天明顯心不在焉的，總是往外麵的方向看去。
韓烈心想自己媳婦說的果然沒錯，就算隻是一個小小的工作崗位，鐘師長一家也很著急，所以她才讓他過來陪著，一個人急著容易胡思亂想，有人陪著好歹能說上兩句話。
“師長，該您了。”韓烈提醒道。
鐘師長“哦”了一聲，下了一子，心裡還是挺擔心的：“小韓，前兩天的拉練怎麼樣了？”
“挺好的，師長您已經問過我兩次了，這次的報告我也寫好了，本來打算明天交給您的，要是您著急，那我現在就回去拿？”
鐘師長：“不用不用……你這人就是這樣，一板一眼的，也不知道小柳怎麼受得了你的。”
一板一眼的韓烈沒說話了，而是緩緩落下一子，下一秒笑了笑道：“師長，我贏了。”
鐘師長：“……”
他一看棋盤，臉就黑了：“你這小子，你不是特意過來安慰我的嗎，怎麼還趁火打劫呢？”
他就知道這韓烈，就算結婚了也還是這石頭脾氣，也好歹是小柳心地善良，肯收了他，不然就打一輩子光棍吧！
韓烈笑道：“我可不是來安慰您的，鐘藝同誌肯定能選上，我就是怕您一個人待著，無聊，來陪陪。”
鐘師長好奇的看著他：“你怎麼就這麼篤定？”
“我媳婦說能，我就相信。”
鐘師長“嘿”了一聲：“小柳說能你就覺得能？”
韓烈“嗯”了一聲。
鐘師長卻是微微頓住了，他想起今天鐘藝出門前，見他和餘紅英都惴惴不安的，特意笑著安慰他們，說沒事的，她這次一定能行。
他和餘紅英嘴上都說這話，但其實心裡都在擔心著。
此時聽著韓烈說的話，鐘師長突然想，既然小韓都能相信自己媳婦說的，他為什麼不能相信自己閨女說的話呢？
這麼想著，鐘師長莫名的比剛才心安了不少。
“來！繼續下棋！”
棋子在棋盤上不斷落下，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是餘紅英興奮的聲音：“她爹！你快來呀！咱們小藝選上了！”
“啥？！”鐘師長猛地站了起來，一下起猛了，碰到了棋盤，棋子劈裡啪啦的掉了一地，但他已經沒心思在乎這個了，連忙跑了出去。
“選上了？小藝選上了？”鐘師長忙問道。
鐘藝點點頭，也興奮的不行，但這一次卻沒再哭了：“選上了爹，我選上了。”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他才停下來，就是一份水庫的工作，但鐘師長卻比自己當年立了軍工，當了師長還高興！
柳素素也開心的很，陪著說了幾句話，看了眼時間不早了，家裡幾個孩子還沒吃飯，就說先帶著他們回去了。
“小柳，你今天就在這吃，你幫了我們家這麼大的忙，哪裡還有回去吃飯的道理？”餘紅英連忙挽留道。
柳素素笑著道：“嬸子，我自然不會跟您客氣，但您幾位都吃過了，再開火太麻煩了，下次，下次我再帶著他們來叨擾您。”
餘紅英想了想，隻能答應了。
等出去之前，鐘藝還特意追了上來，又抱了抱柳素素，真心實意的道了一句謝。
“素素姐，你幫我的，我這一輩子都會記得的。”不僅僅是這份工作，更是鼓勵她走出來的勇氣。
柳素素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往前走了一段路，韓烈道：“今天沒那麼順利？”他一早就看出來不管是柳素素還是餘紅英，都像有話說一樣。
柳素素搖搖頭：“不是不順利，是發生了彆的事。”
或者說，她猜到之前關於鐘藝的流言怎麼又傳起來的原因了。
“因為什麼？”韓烈看她。
“應該還是咱們樓上那戶。”柳素素道。
一開始她都沒往那方麵想，還真以為是因為鐘藝出來了，大夥見了她嘴上免不得的就開始說閒話了，但今天看來，明顯沒那麼簡單。
水庫的工作算是一塊肥肉了，現在年成不好，大家都想找個工作賺點錢，張團長也知道，這要是選上來的人不能讓大家都認可，估計會有不少人說閒話，因此，他特意弄了一個小活動。
也就是用在水庫工作需要乾的活，當著大家的麵都弄一遍，誰最熟練，乾的最好，那就選誰。
這很簡單，而且水庫的工作也不難，無非就是打草喂魚、抓魚買賣、進行日常管理這些，聽上去好像誰都會，大家也都是這麼認為的，可真正一開始後，就能看出區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