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魏塢主那得知流民可以招收後,興奮的玩家們便帶著紙筆桌案和草席,在漳河外的交通要道裡支起收人的旗幟,準備守株待兔。
因為先前出門被搶時路上也能遇到三五個流民,所以玩家們甚至還擔心招的人不夠,於是帶上了蒸好的黑饅頭,準備來個“高薪招人”。
萬萬沒想到的是,在知道他們招流民後,路上的三五個流民直接跑掉了。
玩家們一時麵麵相覷,然後指責一定是對方把人家嚇到了,所以被當成了騙子。
但沒吵上幾句,他們便看到一夥有數十人的流民拖家帶口,瘋狂衝來過來。
“貴人收下我吧,不要錢。”
“給一口飯,我就能做事,我什麼都能做!”
“滾開,貴人是收我們!”
……
幾乎是眨眼間,這些流民便相互撕鬥起來,一個麵黃肌瘦的小姑娘,被一個男人猛然撞開,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
“阿妹!”她旁邊少年猛然撕吼起來,但小姑娘卻緊閉著雙唇,毫無聲息。
“誰再打就彆想被收!”見事態不被控製,林孟楠大吼道。
見貴人發怒,流民們顫抖了一下,剛剛還在撕打的人對視一眼,紛紛住手,縮到一邊,悄然不語,隻是看著彆人的眼睛都帶著戒備與提防。
隻有那個少年呼喊妹妹的聲音還在河水邊回響,那聲音悲涼哀痛,幾乎泣血。
眾玩家看向王二。
王二本來隻是被朋友拉來打醬油的,一直在旁邊走神劃水,此時回過神來,輕哼一聲,起身走到那小女孩身邊,先摸了摸頭,又翻看了眼珠:“血糖過低,水。”
林孟楠遞出一個葫蘆,裡邊的水是出莊時才接的熱水,剩得不多,還是熱的。
“糖。”王醫生言簡意賅道。
靜深立刻拿出一小瓷瓶澱粉做的糖漿。
王醫生兌了糖水,搖晃數下後,掐開女孩的下巴,給她灌了進去。
大半杯糖水下去,女孩身上的出冷汗、肢體顫抖等情況有所好轉,他看著一邊的少年也唇色蒼白,冷汗群起,搖搖欲墜的模樣,把剩下的幾口糖水遞給他:“你喝吧。”
“不,我扛得住,給小妹……”
“你小妹還要你帶走,彆廢話了。”王二冷漠地將水給他,退回一邊。
這時,旁邊的流民裡又有一個人倒下去了,然後是一個,兩個,四個,七八個。
林孟楠不悅道:“這碰瓷兒也太快了吧,說好的古代民風淳樸呢?我數到三,起不來的可不收哦。”
幾乎話音剛落,倒下的人大部分都訕訕地從地上爬起來。
但還是有三人倒在地上,王二皺了皺眉,看了看手,沒有手套,從路邊的灌木上隨便摘了一根樹枝,檢查了幾人,看著他們青灰的麵容時,眉頭皺得更深了。
然後又掀開衣服,看到一片片星星點的紅色斑疹,眉頭一下幾乎能夾死蚊子。
他丟下樹枝,對看他的玩家道:“初步判定,這幾人都是染了傷寒。”
此話一出,周圍的流民瞬間發出了絕望的嘶吼。
“上蒼啊,你無眼啊!”
“為何會是傷寒,不會如此!”
“這三人我們不認識,定然不會染疫,貴人不要拒了我們啊!”
“對對,這三人是從南邊的,我們也是剛剛遇到,必定未曾染上……”
隻有那抱著妹妹的少年怔了怔,麵露苦笑,向王二拱手道謝後,便用儘力氣拖著妹妹,向河灘裡走去。
“你乾嘛呢!”靜深去拉住少年,“又不是什麼大病,先和我們回去吧。”
“多謝姑娘恩義,”少年澄澈的目光凝視著她,幽幽道,“想是你還年少,有所不知,這傷寒不僅無治,且極是易染,一人有疫,便能傳儘城池,白骨遍野,我們與那三人一路從趙地而來,必然難逃,您用糖幫了我與小妹,我便不能忘恩負義。”
靜深這才想起如今是古代,卻沒有放手,而是轉頭問起王二:“你那青黴素能用不?有用不?”
王二淡然道:“這不沒人試驗麼,用用不就知道了。”
他青黴素早就做出來了,隻不過最近莊裡沒什麼人感染,這些玩家也不願意讓他試驗一下,這不就隻能放著。
“聽到了麼,”靜深笑道,“治不好,再跳河也不遲啊。”
王二淡定道:“嗯,你們,都跟我們來吧。”
這些可能染疫的流民當然是不可能直接帶進塢裡,林孟楠將他們帶到一處背風的山坡上,讓人帶了鍋,用粟米混得麥糊,再加了些糖、豆芽,熬煮了一鍋看著就很頭大的東西,分給了他們。
讓他們休息了半個時辰,恢複了些體力後,這才指揮著他們用鋤頭在地上挖了一個坑,下邊墊上乾燥的麥草,上邊支上兩根細木頭架子,搭成一個窩棚,讓他們暫時住著,隻要確定沒病,或者病治好了,就算是入夥。
對這些流民來說,隻要能吃到東西,所求無不應。
林孟楠最近已經有了些種田心得,看他們畏懼又帶著點希望的眼神,分了些活讓他們乾。
事情也不多,大多是把砍下的木材刮皮、用麥草編成席子掛在窩棚前擋風、把山溪挖一條小溝過來做水源、挖個大坑做廁所,規定吃飯前必須洗手等等。
王二還告誡他們:“傷寒疫氣是自水中而染,疫氣在人腸胃中生,順腸而出,出而染水,人飲水入腸胃,便自此生生不息,染儘人畜,隻要水不染上疫氣,便能安然無礙。”
流民們好不容易有了一線希望,當然滿口答應,無所不從。
玩家們商量一下,這個月他們已經知道這些NPC土著們有多蠢,然後決定留下幾個人看守,免得他們陽奉陰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