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儘其才(1 / 2)

無論魏晉 九州月下 7686 字 6個月前

冰天雪地裡, 萬物凋零, 但在晉陽城外的樹林中卻有一顆柿樹秀出其中,醒目的讓人無法忽視。

它樹葉已經掉光,但梢頭卻還掛著好些柿子, 如一顆顆小燈籠,紅得驚心動魄。

“哇,真漂亮。”孟靜深在地上撿柿子,而自稱風景黨的林遊已經爬到了頂端, 幫著摘。

過了一會, 收獲滿滿的兩人一起回營。

徐策在遠處乾燥的樹洞和岩石縫隙之間,拿著樹枝不知道在勾什麼東西。

等他們過去時,他已經在岩石縫隙裡找到了十幾條盤成蛇餅的冬眠蛇群, 用樹枝探了探動靜後, 便果斷勾出三四盤蛇,放到麻袋子裡。

一行人回到營地, 很多士卒正圍著火堆做飯,見到他們,都熟練地招呼了政委。

“這一路真冷。”羊氈帳篷裡,孟靜深嗬了嗬手,看到徐策進來,頓時眼前一亮, 把手伸給他。

那手指纖長白皙,隻是被凍出了幾個凍瘡,看著很刺眼。

徐策沉默了一下, 然後拿出一盤蛇。

孟靜深驚呆了:“你想乾什麼?”

“蛇油可以治凍瘡。”徐策蹲下身,熟練地拿出小刀,剝皮剮油。

“嗯,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用手幫我暖手,”孟靜深坐在他身邊,眨著漂亮的眼眸看他,“你手特彆暖,像個小火爐~”

徐策不自然地坐遠了些,麵色正常,耳根卻已經紅了。

“我有話和你說,你彆坐太遠。”孟靜深優雅地用手點點身邊的蒲團,“坐過來。”

“……”徐小哥一時如臨大敵。

“你聽不聽的?”孟靜深拖長語調。

徐策低頭忙活,不敢說話——他隻要開口,敵人就有無數法子把他說得就範。

這種寂靜中,隻有火焰還在劈啪輕響,氣氛頓時有些曖昧起來,仿佛是人心中的火花閃爍。

但有人看不下去了,王二在一邊嗤了一聲,果斷地踢翻狗糧:“差不多得了,你裝什麼嫩呢?”

孟靜深輕哼一聲:“戀愛的趣味,你這種單身狗永遠也不會懂。”

王二整理著自己的縫合線,冷淡道:“我這是見義勇為。”

“哦?”孟嵐版靜深悠悠道,“你倒是問問這邊的哥哥,願意讓你見義勇為麼?”

王二道:“問就問,徐……咦徐策你去哪?”

徐策已經走了,飛快。

林遊裹在羊皮裡,幽幽道:“你們總欺負老實人,過份了啊。”

“這不是沒事乾麼。”

……

徐策用煮化的雪水洗了蛇,把蛇肉拿去給了夥夫,然後便轉到山坳處,這避風的山坳營地裡躺著不少傷兵,都是先前和匈奴人對戰時受傷的戰士。

“情況如何?”他問王二的助手。

“有十幾個兄弟還沒醒過來。”助手是一名眼睛略帶藍色的羯人,他認真道,“王大夫說輸血,可是令狐都尉不許,王大夫就走了。”

“為什麼不許?”徐策皺眉道。

令狐盛是劉琨麾下的將領,和他分彆統管著兩隻軍隊。

先前匈奴在他們去晉陽的必經之地埋伏,他們的探子提前發現蹤跡,兩軍在板橋大戰,匈奴兵被他們潞城的重步兵打得丟盔棄甲,匈奴前將軍劉景被亂箭射死,現在隻要再過不遠,就是晉陽了。

令狐盛斬首沒有他們多,這位性子耿直的將軍覺得被小年輕壓下去,很是不悅。

“將軍說,血為精魂,豈可令胡漢血脈不分。”羯人助手眼睛裡都是失落。

“知道了。”徐策眼神沉了沉,“你去請王大夫,就說是我說的。”

王大夫很快來了,他帶著羊腸管和空心針,還有一堆瓶瓶罐罐。

“來吧,哪些人要獻血,先來測個血型吧。”王二拿出試管道。

徐策伸出手,給對方取了小半管血,然後被塞了兩隻試管:“用力搖晃,讓血清和紅細胞分離。”

沒有試紙,隻能用笨辦法,一個個試會不會凝血了。

隻有旁邊還是輕傷的劉琨麾下士卒們,看著這位上官竟然願意為他們這些卑賤庶民輸血,一個個感動的淚水直流。

孟靜深則在王二被請走後,就主動去找了好幾十個覺悟特彆高的士兵,過來獻血。

“不要哭,”她溫柔地為一名小兵擦去眼淚,“在這個軍營裡,我們都是一家人。”

小兵用力地點頭,哭得更凶了。

而這時,旁邊一位隻有輕傷的少年不時偷看著她,心跳如鼓,終於忍不住道:“我、我心口也難受。”

靜深立刻抬頭,看向王二。

王二看著那臉上都要滴出血的小年輕人,再看看他隻是手上有傷,輕嗤了一聲:“令狐泥是吧?你閉上眼睛一會就好了……都什麼事啊,真是春天來了。”

……

從那天起,劉琨麾下的大將令狐盛見到兒子時間,從此飛一樣的減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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