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又開始到了忙碌的夏收季節。
由於北方不留餘力的推廣, 冬小的麥的種植麵積一再擴大。
麵食也漸漸成為被人們喜歡的食物,種粟米的麵積漸漸減少,粟米營養更豐富, 口感更好, 保存時間更長, 更加耐旱, 但這些都比不過小麥的一個優點, 那就是產量。
小麥越過冬季, 就能多收一茬, 讓夏天三個月可以多種一季。
而漚肥也被越來越多的農人接受,加上草原的牛馬大量的湧入, 今年,北方三州又是一個豐年。
一隻數百人的騎兵宛如狂風,奔騰的在官道上。
他們是從遼東而來, 順著海岸線進入河北地, 再從渤海郡向著陽平郡而去。
五月的太陽甚大,等到中午時, 他們已經渾身已經被風乾數次, 帶著一股難言的味道, 麵色更是通紅。
繞過一處河灣,便見前方有成片青瓦房屋,仿佛是個小縣城,但卻未見城牆, 讓騎士們不由得疑惑,派人前去查探。
很快便有人回來。
“少主,前方有處驛站,我等可稍做歇息。”一位草原騎士道。
為首的少年將領不過十六七歲,卻生得俊美至極,不同於中原人較為柔和眉目,他們五官深邃,眉目深刻,有著很強的攻擊性,長發編成辯子,看著來甚是放蕩不羈。
“好。”慕容皝拿起腰間的鐵水壺正想猛灌一口,搖晃數下,隻流下幾滴,一時有些不悅地放下,“這到何處了?”
“這裡是清河郡東武城,再走一天的路程,就是能到陽平郡的元城了。”身邊的人答道。
“就是清河崔家祖地那東武城?”慕容皝看著遠方的城池,有些好奇道。
“好像是。”他身邊的侍者不太清楚。
“行,走吧。”慕容皝打馬前去,“驛站是哪處?”
打探的騎士微微一滯,有些小聲地道:“前邊的那片房子,都是驛站。”
“啊?”
……
這裡的驛站有點大,占地數十畝,坐北朝南,足有近四十多個房間,還提供熱水、各種貨物錢幣兌換。
東邊還有集市,人來人往,極為熱鬨。
“這裡是清河崔氏辦的驛站,”接待他們的小二甚是機靈,笑著解釋道,“原本的驛站早就在戰亂裡荒廢了,是崔家十六姑娘拿著私房錢重新辦的,我們清河郡緊臨清河,又靠著渤海郡,算得上是南北通衡之地,廣平、陽平都要經過我處,便辦了個驛,方便過往客商。”
“真有人氣,”慕容皝感慨道,“我父親想在擴建大棘城,卻苦於無財無物,這裡卻是連個驛站都如此龐大。”
“肖姑娘說了,隻要我等拿下兗州,便可稟渤海公助我等建城。”立刻有人接上他的話頭。
慕容皝略有自得,正想說道說道自己準備怎麼縱橫天下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嗤笑。
“這怕是難哦。”
慕容皝一轉頭,便看到一個頭發被削了一塊,隻留下頭頂一片,紮成單辮的青年,正用輕蔑的眼光看著他,不由得麵色一冷:“宇文部?”
“叫爺爺做甚?”
……
於是一番混戰瞬間開始。
宇文部和慕容部原本一個在遼東一個在遼西,兩家人摩擦不停,打了數十年,因為慕容皝的老爹太強力能打,宇文部被他攆出了遼西,中間吃的苦加起來能繞渤海一圈,如今兩部居然在外邊碰上,不打一番,都對不起爹娘。
好在驛站對這個事早就有經驗了,他們請好了大夫,準備好止血藥和繃帶,然後開盤,押輸贏,喊加油。
兩部在旁邊眾人的吆喝下,打著打著就停了下來——沒辦法,這感覺太不對勁了,他們可是真情實感的對掐啊,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褻瀆我們的仇恨?
不少人都掛了彩,但鬥毆在草原上太平常。
就在這時,東武城的都尉聞訊趕來:“聽說有人在此械鬥?”
慕容皝和宇文字的青年同時否認,說他們這隻是玩草原上的摔跤,掛一點彩很正常,您切不可誤會。
都尉豈會相信這種虛偽的供詞,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把這些人抓了,牢房就放不下了。
於是準備參與者每人罰款兩百,算是小小教訓。
誰知這些個蠻子一聽要罰款,個個神色大變,願意被關牢中也不想給錢,一番爭論後,都尉知道他們兩支隊伍都是接到護鮮卑都尉肖曉曉的薦書,前去兗州援助那位北方刺史的,同樣收到薦書的還有拓跋部和段部,但段部走的早,估計早到了,拓跋部應該走的是上黨那邊,不是一條路。
都尉知情後,一時不由得咋舌:“這,肖都尉是和蒼刺史有仇嗎?”
這些個部族,一個就夠了,肖都尉居然找來四個,不怕他們背後相互捅刀子嗎?
但既然是那些刺史的手下,東武城都尉便淡定下來,不再糾結,隻警告再犯鬥毆罰款翻倍後,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