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
孟嵐原來的準備是趁石勒和劉演鬥起來時, 帶著徐策莽一波, 再來一次收複閃電戰,坐收漁利,結果萬萬沒想到, 那劉演居然這麼水, 石勒都還沒打他, 秀兒也沒嚇他, 隻是他手下紛紛買了秀兒股而已!
結果劉琨居然就放棄了兗州, 把大好局麵拱手讓給秀兒了!!
那自己還怎麼坐山觀虎漁翁得利攪動風雲啊!
再說了, 秀兒得到劉演在兗州經營的局麵, 那就是躺贏啊,憑什麼!就憑她收了個本地妹子當手下麼?
收到消息, 孟嵐一晚上沒睡好,早上都氣得吃不下飯。
徐策倒是很淡定,淡定到給的孟嵐炒了盤豆芽當小菜來平息她的怒火。
孟姑娘端著稀飯發呆, 她絕對不是什麼會輕易服輸的人。
隻要活動一日沒開, 自己還沒輸,還是有機會的。
同時, 她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弱點。
名望。
如今在女神手下的, 是四個知名人物, 第一,是護鮮卑校尉肖曉曉,她經營的草原鮮卑勢力,給北方提供大量馬匹和牛羊, 以及強大騎兵,無數人拉攏她,她卻一心一意,效忠渤海公。
第二,是蒼秀兒,她經營渤海郡,謀奪幽州,功勞極大。
第三,是徐策,無論是兩次包圍上黨還是閃電襲擊青州,都打出了威望和名聲,南方的大將軍王敦便曾經讚過他是帶兵是“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動如雷震”,給晉人軍隊正名了。
第四,是宛如一顆新星的遼東太守希銀,他雖然才出現一年多的時間,卻是將遼東吉林一帶的高句麗、扶餘國、以及無數鮮卑部族收攏,大興土木,讓遼東王心甘情原地放權。
這四個人,像釘子一樣鎮住幽州的四方,讓無數人羨慕嫉妒恨,搞不懂渤海公從哪裡找來的奇人。
聲望是魏晉南北朝最重要的東西,隻要有聲望,那名利便能隨之而來,會有人來主動追隨,會有皇帝親自征召,便是胡人也不會輕易殺死名士,反而會以禮待之。
孟嵐便是差在這裡,這兩年,她太低調了,連廣州弄的港口都是用了靜深的名義。
想想看,她要是蒼秀兒那樣的名望,在兗州一杵,說要統一兗州,豈會無人來投奔?
如今,她的名望甚至比不上徐策,這樣可不妥。
女神已經封了蒼秀兒為兗州刺史,自己肯定不可能是再當兗州刺史,先機便弱了一籌,要把機會奪得回來,還得從石勒這下手?
“策兒,我有個辦法,也許要麻煩一下你。”孟嵐猛然抬起頭,看他的目光就很溫柔信任,“蒼秀兒那邊暫時沒法下手,我們試試去找石勒麻煩,隻要拿下他,兗州就算平定了,你要不要試試特種兵的斬首戰術?”
徐策給她夾了一筷子豆芽,很平常地道:“特殊戰法是建立在精確的情報和優質的裝備上,隻要你能作到,我可以試試。”
“嗯,情報這塊,我來想辦法。”
說這事的時候,孟嵐信心滿滿。
徐策淡定地點頭,低頭給她剝鹹鴨蛋。
如今的北方政權,根基漸深,枝葉繁茂。
農曆的五月,天氣已經開始悶熱不堪。
夏收的準備工作也在進行之中。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今年的夏收一上來,那麼平定兗州的糧草,便算是集齊了。
王虎一個猛子紮進水裡,逮著一條魚串出來,那魚足有兩尺長,在他懷裡拚命掙紮,被他一拳打中腦殼,頓時安靜。
提著魚腮從水中走上來,他悠然地把魚甩到河灘上,赤條條地向士卒們招手:“快點上來,離陽平郡還遠,咱們還要三天內回去向刺史彙報一路軍情呢。”
“不差這一時半刻啊。”水裡的人不願意上來。
王虎麵色一沉,撿起土塊就是一個個精準打擊,河中的手下們頓時抱頭哀叫,不敢再怠慢,紛紛上來。
王虎這才微微點頭,在一邊慢條斯理地的穿上衣服,掛上水壺、馬刀,順便懷念了一下姑奶以前夏天總會給他準備的綠豆湯。
卻突然聽到一陣沙啞的哭聲,求著誰來救救他。
他微微一怔,提著腰刀,撥開灌木,向著哭聲的方向走去。
灌木後的小道裡,是一個狼狽恐懼的七八歲小孩,他被人捆在樹下,頭發淩亂,嘴唇乾裂,眼睛已經哭得紅腫,被夏日水邊的蚊蟲叮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疙瘩,看到有人來了,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啊——”。
王虎猛然上前,一刀砍斷了綁著小孩的麻繩,把他抱著放在地上,打開水壺,又想了想,從腰間口袋裡拿了一顆黑糖,放入水壺,爆搖一番,這才給他灌了水。
看到水,這小孩子喝得被嗆到也不鬆手,他小小的身體都在顫抖,整個人都不敢放鬆下來,神智並不清醒的樣子。
好在糖水的力量很充分,小孩子被甜水灌了一番,漸漸平靜下來。
“彆怕,沒事了。”王虎拍拍他的背,抱著他走回河邊。
其它士卒看到問起,他也回答是剛剛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