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餘波(2 / 2)

無論魏晉 九州月下 6405 字 6個月前

那少年一臉桀驁看了王導一眼,波瀾不驚地喚了聲父親,才淡定道:“不過雜事爭執,又難出結果,何必浪費時間?”

王導大怒,立刻訓斥了這逆子,這是他的次子王恬,在長子北去之後,他便想培養幼子,奈何這小子根本不是個聽話的,讓他根本克製不住心中怒意。

王恬等王導罵完,才譏笑道:“盱眙已失,諸公還在為出兵之事推諉,父親罵我又有何意,不如趁早北上尋了兄長,再立王氏要緊。”

王導被氣了個倒仰,憤怒地幾乎要請家法,但到底還是克製住了,隻是怒意蓬發,讓他去跪了祠堂。

眼見孽障消失,王導這才摸了摸長子從北方寄來的折扇,懷念了一會遠方的佳兒,去向內室。

才入其中,便見自家的正妻正在對鏡塗脂,不由慍道:“陛下如今禁了北方貨品,你怎還用此物?”

從年初起,晉帝便下令諸世家不得購買北方品物,這不是他義氣用事,而是朝廷的府庫實在經不起世家的監守自盜了,連失荊州、徐州之後,三吳之地承擔著整個朝廷支出,至上月時,朝廷庫中已經連百官的俸祿都快發不出來了。

他上月清點府庫時,發現庫中就剩下一些粗製土布,沒奈何,隻能親自讓人用這粗土布做了衣服,穿在身上,做出一番名士風度,引來其它王公的追捧,這種粗布價格猛漲,這才將粗布出手,把本月俸祿用發了出來。

但是他都這麼殫精竭慮了,回到家中,夫人兒子還在拖他後腿!

對鏡梳妝的曹氏淡定地放下口脂,頭也不抬地道:“他禁他的,我用我的,還能治我罪不成?”

陛下說不用就能不用?

笑話,他自己還用著北方的雪鹽、香料、織錦之物,再說了,貴婦都用北地新品顯示身家,她不用,豈不是遭人笑話?

王導長歎一聲,坐在嫡妻身旁,將身體靠了過去。

“何必擔心,”曹氏倒挺看得開,“我兒在北地數年,已有不少家業,日日來信讓我過去享福,何必糾結這一時富貴。”

說起兒子,王導心情終是敞亮了些:“王氏經營百年,好不容易有登頂之時,如今卻眼看大廈將傾,這如何能任之由之?”

“這千百年來,興旺之家豈曾少過,”曹氏輕蔑一笑,“當年衛氏一門五侯,袁家之四世三公還有那賈家、張華一門,但凡登頂,也不過榮華一時,一朝傾覆,又有幾個落得了好,還不如崔氏這等家族,不爭莫與之能爭。”

“這些話,是孩子對你說的吧?”王導笑了笑,又有些歎息,“他當年偷跑去北地,倒也開了不少眼界。”

“那是自然,我兒若非有你這老貨在南朝牽扯,其成就未必就比那崔家小子差。”曹氏美滋滋地吹起了兒子。

王導卻少有地沉默了。

“怎麼,你這是真心動了?”曹氏小聲問,雖然他成天在夫君麵前說著要北上,但也隻是說說而已,真要北上,那王家數百族人,怕是頃刻間便要被晉朝斬滅。

王導終是苦笑搖頭:“隻是我王氏,終是要選擇一家,這朝廷,總得要些陪葬。”

大船傾覆,總有漩渦,盱眙一敗,頃刻之間,江淮洞開,這衝擊力大到讓朝中諸公惶惶不可終日。

甚至連請兵救援也多有推脫,如今局勢漸漸明朗,許多家族都已經陷入恐慌。

並不是你說守得住,人家便會相信的。

於是很多人都已經在布局後路,這樣的選擇之下,就連王導自己,都不願意與北方交戰過深——萬一北方勝利後,覺得損失太大,要回來清算呢?

這些事情,又有誰說的清楚?

還有許多家族,已經聯絡了北地,就等著帶路,將朝廷賣個好價。

可是大家若都想賣,那也要先爭出個輸贏啊。

尤其是如今朝上分成兩派,一派希望向北方求和,以淮水而治,另外一派想要全力抵抗,但這些的前提,都是要奪回盱眙,守住江淮。

可是,聽說了敵軍中有一神物,可以引天雷而殺將後,朝中竟無一人願意領兵前往,見此情形,陛下險些氣暈,許久才緩和過來。

如今陛下因為接連不斷的打擊,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王導甚至有些憂鬱,若陛下真的倒下了,是否帶要扶太子繼位?

千頭萬緒間,王導終是漸漸平定下心神,想到今日在尚書台與諸公的朝議,無論如何,大晉還不能倒。

曹氏看出他的堅決,也沒有勸慰,隻是對鏡瞄眉,順便又看了一眼旁邊那本兒子熬夜排隊從北方購來,每天都有無數貴婦登門求觀的《北地每季新品妝發盤點》。

家中老貨靠不住,還是得靠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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