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一直當散工,陳禾想著父親的咳疾,聽說這種病吃什麼藥,都是要北方的大夫來醫治的開方的,得另外想些辦法才是。
管理發簽的那位大人挺好說話,若能搭上他的路子,能當上工匠們的學徒,就好了。
還有剛剛那位大夫,如果他能父親看病,父親一定能好起來。
走出營地時,工地外圍已經有了一條恢複營業的街坊已經掛起了燈籠,繼續賣著些北方來的各種零碎。
陳禾去過這些鋪子,卻隻敢買了少量的鹽和棉花,春寒尚在,棉花給父親暖著一點,彆的糖和茶,還有各種奶蔬,都不是他吃得起的。
聽說幽州的小民們都敢買糖吃了。
如果他們一家當年流亡到幽州多好?
……
四月時,洛陽新來了一位管理者。
崔鳶是調來的河南尹,帶著女帝的任命,她將在隨後的時間裡,管理著包括洛陽在內,整個河南郡與司州的土地。
雖然不是一個州牧級的職位,但為了這個職位,女帝手下幾乎打出了狗腦子。
等女帝定都洛陽,這個位置在將來,就是天子近臣,絕對是心腹之人才能當上。
當然,這塊地還有大半不在統治區而在胡人手裡——這些都是小事。
她的任務是準備好女帝在洛陽的登基所需,掃清洛陽周邊的所有障礙,並且為入主關中做準備。
這次她可是費儘心機,才脫穎而出,為此,沒少給兄長挖坑。
可憐他們之間那微弱的兄妹情啊,怕是所剩無幾了。
洛陽是她長大的地方,這裡她很是熟悉,她來到這裡後,沒有休息,就帶著手下,馬不停蹄地走遍了洛陽和周邊的小城,甚至還親手帶兵挑了一個盜匪的巢穴,把那些麵黃饑瘦的匪類都拉於服了勞役。
然後便是重新修理了洛陽附近的八個關口,洛陽有山勢環繞,卻是阻而不塞,道路是極為通暢的,這些關口既可以做商貿的中轉,也可以成為洛陽的大門。
剩下的,當然是大乾特乾。
工地不能停,但是人口卻是可以找附近郡縣的豪強借來。
洛陽最精華的人口當年在破城前大部分都逃亡去了南方,剩下的都是貧賤不能移的人,他們要私人輪為盜匪,要麼便被豪強收攏。
可以先找他們借人,等春耕的農忙時過後,大家商量的差不多了,人就可以出發過來。
洛陽盆地本身還算富饒,離得又近,不怕耽誤農時。
她本身就是行動能力極強的人,說作便做,在通知這些人的同時,也果斷出兵,讓人去關中“找”些人口回來。
另外,她準備在洛陽也建一個小學堂,不需要像北方那樣嚴格,會幾個字就行,如今洛陽百廢待新,懂書寫的人絕對不嫌多。
她們清河崔家能寫會算的人手雖然不少,可是心裡的彎彎繞繞太多了,崔鳶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她得做到最好,才對得起女帝這些年的信任。
隻是洛陽好荒涼啊。
回頭讓阿兄多寄點吃的過來,反正他沒成親,沒必要留那麼多錢在身上。
定下小目標的崔鳶一頭紮進了工作中。
不過……
“王悅,你似乎有心事?”崔鳶轉頭看向自己的新任秘書。
這少年是今年畢業生中最優秀的一位,這了搶他,她甚至捏著鼻子答應了母親的相親,並且以此為交換,讓母親把兄長給攔在了招聘的路上。
“隻是有些擔心阿鄴,”清俊的少年把剛剛整理好的戶籍資料放到一邊,他無奈地道,“昨天收到他的來信,說洛陽是他的故鄉,必要親來建設。”
崔鳶挑眉調侃道:“嘖,這司馬家的太子回洛陽,是想稱帝了?”
“豈會,”王悅趕緊替好友撇清,“他被分到了城衛管理處,乾得很是不得勁,便想過來投奔於我。”
城衛處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來也行,”崔鳶思考了一下,道,“他不是還有很多熟悉的朋友麼,大可一起邀請過來,到時吾必有重用。”
王悅心中一喜:“謝過大人!”
崔鳶揮揮手,她也就是廢物利用,等這些學渣被騙過來時,她就把這些人安排去教學文字算數,這可比直接從北方挖人容易多了。
合約要簽三年以上,絕對不能讓他們輕鬆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