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燁來之前還查過去年的舊報紙,這件案子在當時鬨得十分轟動。
綁匪拿走了大筆贖金之後,把孩子的屍體裝在木箱子裡還了回來,還是在孩子生日的那一天,木箱子上係著緞帶,讓孩子的父母像打開禮物一樣,拆封親生孩子的屍體。
這個案子,捕房至今都還沒能破案。
三人一起去了花園。
宋福生十分緊張,好像很怕他妻子發現,時不時就回頭看一眼樓上。
“三個走失孩子的家庭,到目前還沒收到綁匪索要贖金的信件、電話。”霍震燁一邊說一邊打量這棟房子,這裡怎麼這麼陰冷。
“那,那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宋福生臉色蒼白,但聽到霍震燁這麼說,好像鬆了口氣的樣子。
“是這樣的,三個走失孩子的生日,都跟你的孩子一樣。”
宋福生大受震動,他結巴著問:“真的?”
他吃驚的表情不似作偽,霍震燁問:“這方麵你有什麼線索嗎?”
二樓窗口的窗簾拉開了一點,窗前露出張雪白的女人臉孔,她目色渙散的看著樓下,好像看見了霍震燁,又好像沒有看見。
霍震燁也抬頭飛快的看了一眼,她懷裡抱著的,是個孩子?
宋福生也看見了,他低下頭,似乎難以啟齒:“那是個……洋娃娃,我太太她受不了打擊,覺得洋娃娃就是小傑……”
宋福生說不下去了,大頭響亮的吸了聲鼻涕。
這種情形,連霍震燁都不能再問什麼:“如果你有什麼關於綁匪的線索,希望你能聯係我們。”
宋福生搖搖頭:“我沒什麼線索,要是有,我肯定給你們打電話,希望那三家能……能找到孩子。”
霍震燁轉身在走,又回頭對宋福生說:“宋先生,聖水對心理疾病是不會有效果的,還該帶宋夫人去看看西醫。”
宋福生苦笑一下:“謝謝霍先生。”
大頭一個男人擼完鼻涕還用袖子擦眼淚。
這一趟又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但霍震燁就是覺得不對勁,他走到車邊,抬頭望著這棟磚式小洋樓:“你有沒有覺得,這房子特彆陰涼?”
大頭看了眼這棟浸在陰影中的房子:“好像是有一些,可能是晚上了吧。”
霍震燁最後看一眼房子,宋太太還站在那裡,她好像看見了他們,又像沒有看見,手裡拍哄著“洋娃娃”。
霍震燁剛要低頭,餘光瞥見那個“洋娃娃”的腦袋動了動。
他再定睛去看,二樓窗簾微動,宋夫人已經不在了。
宋福生送走霍震燁和大頭,剛要回房間,隔壁宋太太的門打開一道縫,她從門裡露出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盯著宋福生,一眨都不眨:“誰?”
她的聲音又尖又細,像拿剃頭刀刮人頭皮。
宋福生渾身一顫:“是,是兩個巡捕,來問三個走失兒童的事。”他又燃起希望,希望太太能夠醒悟,他們還能過原來的生活。
但門“啪”一聲關上了。
宋福生頹然走到屋內,這是書房改的房間,他不敢踏進那間屋子,他坐在窗邊,看著太陽從天邊一點點滑落下去。
最後一抹光消失之前,宋福生緊緊鎖上書房的門,整個人縮進在毯子裡,把貼身帶的十字架攥在手心。
太陽一落下去,原來安靜的房子,突然吵鬨了起來,走廊裡響起了玩具小汽車的聲音,然後是小孩子跑步上下樓的聲音。
最後宋福生書房的門被敲響了。
“篤,篤,篤。”
宋福生心驚肉跳,他房間裡所有的電燈都開著,但他還是不敢把頭伸出毯子,他悶聲說:“小傑,爸爸忙,爸爸要工作,你自己玩好嗎?”
停在門口的小皮鞋沒有動,門對麵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
好像門外那個人,正在蹲下,趴在地上,從門縫往裡看。
書桌前沒有人。
“小傑”生氣了,爸爸竟然騙他!
“咚!咚!咚!”
門板被敲得震動,每一聲都在控訴著憤怒!宋福生不打開,“小傑”就不肯放棄,每隔幾分鐘就再次敲擊木門。
還讓小汽車撞書房的門,門鎖不停被它旋轉擰動。
宋福生怕得發抖,他斷斷續續的央求:“小傑,爸爸真的要工作,爸爸要努力工作才能給小傑買禮物啊,小傑不是想要生日禮物嗎?”
小傑停了停,好像是在思考。
小皮鞋的聲音漸漸遠離了,“噠噠噠”的聲音一遠,宋福生就鬆一口氣,可沒一會兒,他的神經又綁緊了。
那聲音又慢慢的回來了,這一次皮鞋響得尤其慢。
“小傑”不再焦急著要他打開房門,站在門前,叮當一聲,晃動手裡的鑰匙。
“哢噠”,鑰匙插進門鎖,輕輕擰動。
門被緩緩推開了。
“小傑”站在門口,咧嘴望著宋福生,然後歪歪頭。
抓住你啦!你怎麼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