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還沒走近就先聞到血腥味, 大頭把百姓們趕開,他們走進一看, 差點吐了。
宋瑛半身□□,但她此時穿不穿衣服也沒什麼差彆, 後背整塊皮被撕掉了,十個手指頭有的少了一個指節,有的齊根斷了, 那上麵密密麻麻的全是齒印。
她臉上還浮現著一種幸福滿足的微笑, 在這種場景下, 說不出的詭異。
“小傑”要血, 她就給它血, “小傑”要皮,她就給它皮。
霍震燁扭過頭去深吸口氣,抬頭就見樹上十隻幾黃雀齊齊盯住他看, 他解釋了一下:“我這不是膽子小。”
是一下子受不了這樣的衝擊。
黃雀高深莫測的看他一眼,又齊齊把頭轉了過去。
大頭托幾個百姓進城報案,他得和霍震燁守住現場,他還是想不通, 怎麼霍公子就能知道宋夫人在哪兒呢?
他一邊疑惑一邊勘察現場,看了一會兒對霍震燁說:“霍公子, 這宋夫人身邊怎麼這麼多小孩腳印啊?”
又清又淺, 不仔細看, 根本就看不出來。
大頭看了很久, 指著其中一枚略微清晰的腳印說:“這個, 好像在哪裡見過。”
霍震燁看一眼就想起來了,意大利手工的小皮鞋,跟虹口倉庫的那半枚,一模一樣。
大頭咽了口唾沫,這付死相,讓他想到了報紙上那些神神鬼鬼的報道。
“霍公子,你說是誰殺了宋夫人啊?”天色漸漸昏暗,四野都是農田,宋瑛的車扔在浦江邊了,是人有把她騙過來殺掉的?那這小孩腳印又怎麼解釋?
大頭百思不得解,敲著腦殼看向霍震燁。
霍震燁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他靠在車邊,大頭還是第一次見他不積極的破案,以往這種情況,他總會說出些什麼來的。
霍震燁什麼都沒說,他心裡想的是,這一張皮,夠嗎?
巡捕法醫來接手,霍震燁轉身走人,還有巡捕想問問他是怎麼找到宋夫人的行蹤的,但他已經開車走了。
“大頭,你們怎麼找到人的?”
大頭搖頭:“我也不知道,你們誰想知道,誰就去問霍公子好了,看他講不講。”
幾個人麵麵相覷,霍公子的脾氣,那是問了就肯說的嘛,到現在他在捕房裡也隻跟大頭一個人親近此。
霍震燁從城郊開車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原來這時,家家都拎著煤球爐子在弄堂裡燒晚飯,小孩子們穿來穿去,要好的小朋友還會去吃百家。
隔壁樓上燒了蔥油芋艿,樓下是乾煎帶魚,四鄰八舍,互相端一點嘗嘗味道。
現在弄堂裡麵就隻有大人燒菜,小孩子們關在房間裡,隔著窗戶探出頭來,還要被姆媽罵一句:“小燕!趕緊把窗戶關起來。”
小燕就把窗關上,袖子揩一下玻璃窗,眼巴巴看著白家小樓,昨天跟阿秀說好了,今天還要一起踢毽子的。
鄰居們有消息靈通的,也都知道霍震燁在捕房當顧問,看他回來,都圍上來問他:“霍先生啊,案子破了伐?”
“還沒有,快了。”
“聽說那個人專門拐童男是不是啊?”有兒子的人家都緊張壞了。
霍震燁微笑點頭,側身穿過一家一家的煤球爐,走到白準門前,聞聞身上沒有燒煤球的煙味,這才敲門。
屋內燈火通明,白準坐在天井前,麵前擺著香台香案,供上鮮花淨果。
霍震燁走到白準輪椅邊,他昨夜為小凱尋生魂,今夜又設香案找紙人小鬼,他怕他的身子支撐不住。
白準看他一眼:“它接連殺人,凶性大發,不趕緊追住它,說不定會真的披上人皮。”
他是七門主,這是該他管的。
每到此時,霍震燁便覺得自己特彆無力,他會的東西,都沒有辦法幫助白準。
白準說完便從香筒中取出三支香來,他點火之時對霍震燁道:“去將二郎神君請過來。”
給這人找點事做。
二郎神君既是神君,做的便比人高出許多,更像是寺廟中的神像,但因是紙竹紮的,並不很重,霍震燁力氣大,一個人也能搬得動。
他將二郎神君搬到天井,有些好奇:“這回怎麼不請無常?”
“無常爺是管鬼魂亡靈的,那東西還不知是不是鬼。”也許是因怨恨癡愛而滋生的靈,不論是什麼,天下邪祟在二郎神君的天眼下,都無處盾形。
請的神越大,耗的精力越多。
那個紙靈,雖是匠人給了它形,卻是宋瑛給了它“神”,它連殺三人,最後又殺了宋瑛,脫出締造者的束縛,還不知它會乾些什麼。
白準恭恭敬敬點起香,調出朱墨,筆上沾墨,為二郎神君點眼。
然後他跪在紙紮神像前,將紙紮點燃了,紙竹分明燃燒卻一占聲響也無,燃儘之前,風陣中便站著二郎神君。
以紙為獻,借神君一分神威,捉拿惡靈。
天井之中倏地卷起風陣,二郎神額間天眼倏地迸發金光,隱入黑夜不見了。
阿秀捧了個壇子來,白準將壇子放在風陣中央,寫了一張化靈符貼在壇上。
做完這些,白準的唇色又淡幾分,霍震燁扶住他的肩膀,拿個羽毛墊子墊在他腰後:“這個,能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