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懷愫/文
青陽仙師的小徒弟害死了秦老爺,還卷款攜逃,成了一樁大案。
鎮上報到縣上,縣長派人來破案,從卷了屋裡的錢,變成卷走了一大箱金銀財寶,錢財越多,上麵就越重視。
幾家報社都派人到響水鎮來采訪。
白準一行收拾好預備回上海。
當然是霍七少收拾行李,白七爺就隻管收拾好他自己。
掌櫃苦著臉給霍震燁退錢,這青陽仙師不看病了,往後誰還來鎮上住客棧,秦家一倒,家家都要再想賺錢的門路。
小夥計挖空心思賺最後的錢:“出鎮的人多,有船的人家都去渡口了,我給您幾位包一艘船,也不必跟人擠。”
那當然好,白準也不愛跟人擠。
等船的功夫,小夥計還有話說:“秦家那幾個姨太太,聽說走了個乾淨。”
宗族派人盯著她們,搜箱子細軟,不許她們帶走秦家的錢,要不然就留下給秦老爺守寡。
九個姨太太沒有一個肯的,又不是正房太太,憑什麼讓她們守寡。
其中二姨太自願去庵堂替秦老爺念經,收拾了兩箱子東西離開,一隻箱裡全是菩薩觀音像,偏偏抬箱子那個滑了手,把佛像給砸碎了。
秦家門口滾了一地的銀元金子,原來二姨太把錢都藏在瓷器觀音像裡,連香爐底下都藏著一包金子。
年輕的那幾個,哪還肯關在大宅裡,提著一隻隨身小箱,放言說,就是去上海當舞小姐,也好過被關起來守寡一輩子強。
秦家的生意也接二連三出事,不知哪飄來的山火,把茶葉山給燒沒了,生絲廠又淹了水,買的機器連同生絲全泡壞了。
宗族分掉了秦家的大宅院,前屋後院隔成幾家,最後麵那棟不是塔又不像樓的小屋子,動工推倒重蓋屋子。
這才不到兩天功夫,秦家就散了。
船停在渡口,霍震燁抱白準上船去,阿生提著箱子跟在他們身後,走了幾步停在渡口,回頭望去。
滿山濃翠,竹林生風。
“阿生,快點。”霍震燁叫他。
“來了!”阿生張口應到,幾步跳上船,船夫一撐船槳,搖開葦花叢,不過片刻就到了岸邊。+;;;.
汽車還停在這裡,霍震燁發動車子,阿生坐在車裡,車玻璃上連灰都沒沾多少。
“以後是不是就沒人記得吉慶班了。”阿生眼眶一濕,說著說著就又要哭。
霍震燁在後視鏡中看白準已經躺在後車座,蓋著毯子,睡得舒舒服服了,嘴角不由挑起,露出笑意。
霍震燁一打方向盤,把車開上大路,對阿生說:“彆人不記得了,你不是還記得,等你哪天也能拉起個戲班子來,就叫吉慶班。”
“我……”阿生結巴起來,他漲紅了臉,“我……我不行。”
“你怎麼不行,你才多大?那響九霄,小叫天,不都是唱武生的,人家也一樣拉戲班,拿包月銀,錄唱片。”
阿生從沒想過這個,他剛才還迷茫失落,此時眼前就像重鋪了一條路,就看他願不願意吃苦。
車開到半路,阿生才吱吱唔唔:“霍師兄,我能成嗎?”
他架勢好,可要論嗓子和唱,那真不算出挑。
霍震燁笑了:“你總比我強吧,你是小打學的戲,我可才剛入七門幾個月。”他把他從小學畫給瞞住了,誤導阿生,讓他以為才學了幾個月。
“是啊。”阿生恍然!
跟著就笑了,咧開一嘴白牙,他見過霍震燁做紙紮畫法舟,再沒想到他隻學幾個月的畫,就能畫得這樣好了。
霍師兄是因為聰明,才能學的這麼快,他雖然是笨了一些,可他肯下苦功,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一定能再立一個“吉慶班”!
霍震燁看阿生笑得高興,一隻手握著方向盤開車,另一隻胳膊撐在車門扶手上,目光一抬,看見白準正從後視鏡裡看他。
他大大方方轉身,好讓白準看的更清楚些,還做口型“看我啊”。
白準側身扭頭,閉上了眼睛。
車開進城,已經下午。
阿生回八門報信,再帶人去響水收屍入棺,再大辦法事。
霍震燁開車回餘慶裡,推著白準走到門邊,鄰居紛紛跟他打招呼。
小燕媽看見白準和霍震燁回來了,臉色有點尷尬:“白先生回來啦?”她提著煤球爐子,看了看白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