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準聽見以後,心裡一淡,不再說話。
霍震燁以為他是在認真看電影,也不再說話,隻是心裡那種癢勁兒下不去,時不時就要在這漆黑黑的電影院裡乾點什麼。
白準已經昏昏欲睡。
“你是要覺得沒意思,咱們就走?”霍震燁輕聲問他。
電影正演到那個舞女上吊自殺,她愛的男人也終於幡然醒悟,隻有她是最愛他的。
鏡頭中女人上吊,男人奔跑,推開門的刹那,鏡頭卡住了女主角線條優美的小腿,在旗袍裡晃蕩。
男主角跌坐在地上,大哭來。
白準打個哈欠,他的好耐心用完了,這東西根本不值一看,剛要走,就見銀幕上角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白準皺起眉頭:“那是什麼?”
這些洋玩意兒他不太熟悉,難道是拍的時候重影了?
霍震燁凝神細看,那個鏡頭已經一閃而過了:“我讓張經理定格一下?”
白準饒有興味:“行啊。”
放映廳又暗又大,霍震燁不想把白準一個人留在這裡,他站起來又說:“我們一起?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白準嘴角一抿,心裡泛上點喜意,但他是不肯承認的,給這紈絝一點顏色,立時就能開個染料坊了。
一本正經的點點四個角落:“我可不是一個人,還有他們陪我呢。”
四個角落坐著四團青白影子。
霍震燁跑出去找張經理,坐在左上角那團白影想要悄悄跟上,白準餘光一掃,竹釘飛出,把那白影釘在座位上。
張經理讓電影放映員把片子快放,把鏡頭定格在那一幀。
白準這下看清楚了,女主角上吊自殺的那個畫麵中,鏡頭拍到一麵鏡子,鏡子裡有張笑臉。
那張臉的眼睛輪廓不清,但能看見上揚的嘴角,與男主角的悲痛截然不同,它十分歡喜。
怪不得今天這四個角都坐滿,原來是這些鬼也來看同類拍的電影了。
霍震燁在放映室盯住鏡頭,他眨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扭頭問:“你們看見了嗎?”
張經理和放映員早就嚇得麵色發青。
張經理抖著聲音問放映員:“剛剛有嗎?”
放映員搖頭:“我,我沒注意。”
反正這片子是不能上映了,絕不能在他管理的這家影院中放映。
“放下一幀。”霍震燁點點銀幕。
放映員壯著膽子,轉動機器,下一個畫麵鏡中的影子淡了,就在張經理和放映員以為可能是拍攝出了,也許就是不小心拍到旁邊的演員時。
鏡子裡的那張臉的嘴張大了,它在大笑。
張經理捂著心臟,覺得自己要發病:“霍公子,你那位朋友……”那個過分漂亮的年輕人,可還一個人坐在裡麵了。
“他不怕這個。”霍震燁笑了笑。
張經理不太相信,這麼嚇人的畫麵還有人不怕?
“再放下一幀。”霍震燁說完就見放映員虛白著臉色,他乾脆自己來,轉動把手,下一個畫麵投影在幕布上。
那張臉又轉過來了,好像在敲打鏡子。
張經理自詡是個新派人,這時脫口而出的還是“阿彌陀佛”,恨不得學老太太雙手闔什求個保佑。
下一幀,那張臉就不見了。
張經理跟放映員都鬆了口氣,這要是正常放映,根本沒人會注意角落鏡子裡一閃而過的影子,但他們都已經看見了,就不能當作沒看見。
張經理決定把片子退給星光電影公司。
他跟電影公司的老板算是朋友,打電話過去說:“你們這個新片仔細看過沒有啊?我這裡放映給兩位客人看,出了點意外。”
星光電影公司的老板正在發愁,花高價搭的攝影棚最近時不時就出怪事,好多片子拍到一半就拍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剪出來的片子,能有什麼問題。
張經理又不好直說,那個“鬼”字還沒到舌頭呢,他就兩腿發麻:“就女主角最後那場戲,不太連貫,你們一幀一幀查一查。”
話也隻能說到這裡了。
霍震燁回去找白準:“管嗎?”
白準有些感興趣,他感興趣的倒不是鏡中鬼,鬼他見得多了,什麼樣的都不出奇。
“這電影是怎麼拍的?還能把這些東西拍進去?”這難道也是個法器?
霍震燁笑出聲來:“行,那咱們明天去片場看看?”
他找到張經理:“一事不煩二主了,我跟我朋友想去片場看看。”
張經理瞪大了眼:“看?看看?”看什麼?光是想他寒毛孔就都豎起來了。
“我們對這個挺感興趣的。”
張經理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一下就猜到白準不是一般人,說不好就是個高人,替白準吹噓出去。
對星光電影公司的老板說了“實話”:“我認識個高人,要不然明天讓他們去看一看?”
霍震燁笑問白準:“滿意了嗎?高人。”
“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