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先師天母降下法旨,賜與財富權力,他們很容易就成了一關道的信徒。
那麼多大人物都沒能識破夢魘,這個霍震燁怎麼有意無意的,好像察覺了什麼,似乎在觀察著夢境。
屋裡點著一支紅燭,燭光照在古銅鏡上,鏡中投映出紅陽半張臉,他凝視鏡麵,等蠟燭燒到頭,火星快要撲滅的時候,又續上一支。
火光由暗轉明,鏡中一切又清晰起來。
“他一開始就知道。”紅陽這麼說。
霍震燁長命富貴,福祿雙全,是少有的好命格。這人若是生意,會當大商賈,若是當官能登上高位,可他偏偏沒走這兩條路。
命中該給他的福運祿氣,沒地方安排,就會補在彆處。
他的神識強健,靈感敏銳,他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個夢,他還在有意操控這個夢境。
“他一開始就知道?”高遠震驚出聲,見紅陽眉頭一皺,又低下聲來,“師父,我是擔心您老人家的身子。”
一關道為了擴張地盤,勢頭極猛,紅陽還要抽出時間來專心對付霍震燁,要他說,區區一個八門,根本不值得投入這麼大的精力。
“師父,咱們這是何必呢,咱們在虹口不是已經開了這麼多分壇了嘛。”
日本人的路子走通了,巡邏兵見到一關道道眾都會放過一馬,把一關道的標識貼在門上,日本兵便不會闖進去。
撐保護傘,自然要收保護費,一關道的道壇越來越多,就快與青幫並行了,怎麼還在乎八門。
紅陽眼波微動:“你懂什麼。”
他不在乎八門,他在乎的是白準的紙活,他倒要看看,姓白的究竟有多少本事。
銅鏡中的霍震燁若有所思的低頭看著,紅陽移動銅鏡,就見他正低頭看著一方水塘,塘中映著天色浮光。
高遠凝神屏息:“他是不是找到關竅了?”
紅陽沒有說話,既然這種夢騙不倒他,那就讓他以為自己找到了出去的門。
他催動咒術,銅鏡緩緩轉動,越轉越快,夢中時間也過得飛快。
霍震燁回到家,看見阿秀穿著新洋裝,走到他麵前:“大哥,好不好看?”
霍震燁以為是白小七給阿秀買的,粉紅色的蝴蝶結襯衣,下麵是長紗裙,阿秀本來就長得美,這麼誇張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她就像個瓷娃娃似的。
“好看。”
“二哥約我們去紅房子西餐廳吃飯,給我過生日。”阿秀還燙了頭發,打扮得就像電影畫報上的女明星,頭發燙得卷卷的,夾了個水晶發夾。
霍震燁笑了:“他還挺有心。”
兩人一起上街,街上的人對俊男美人紛紛側目,霍震燁攔了一輛黃包車:“去紅房子。 ”
阿秀在路上一直都很沉默,時不時就偷偷瞥一眼霍震燁。
她喜歡大哥,她不想當大哥的小妹妹,她想當大哥的妻子。
霍震燁渾然未覺,白小七和這個小阿秀都是他養大的弟弟妹妹,他偶爾會貪看白小七的臉,透過他的臉看白準,但他們對他是家人。
“把我們叫來,他自己反而遲到了?”霍震燁說著翻起菜單,他其實不用看,閉著眼睛都能報出一長串白小七愛吃的東西。
阿秀握著咖啡杯子,卷發垂到腮邊,她低頭望著杯中自己的影子,鼓足勇氣:“我……我喜歡大哥。”
霍震燁漫不經心的神態一下僵住了,他緩緩回過頭。
“第一次見麵我就喜歡大哥了。”第一句話說出來了,後麵話就容易了,“大哥喜歡我嗎?”
“喜歡,但不是那種喜歡。”
阿秀杏眼含淚,她似乎已經想到這個結果了,她問:“我知道,我知道大哥喜歡誰。”
“大哥喜歡二哥。”霍震燁永遠都對他最好,給他挑魚肉,還會給他蓋被子。
總是很溫柔的看著二哥,連她都沒有被這種眼神看過。
白小七站在桌邊,他手裡提著蛋糕,張大了嘴看著阿秀,又看看霍震燁。
臉色一層一層變幻,最後好像突然明白了,他怒氣衝衝看了霍震燁一眼,然後扭頭就跑。
霍震燁默默無言,沒想到養大了孩子,竟然還會有這種事發生。
歎了口氣,他飛快跑出去,就在他要追上白小七的時候,一輛汽車迎麵衝上來,霍震燁一把推開白小七。
自己被車狠狠撞了一下,撞出馬路,滾到街邊。
雖然是個夢,可那痛楚無比真實,他倒在地上的時候,滾進一片水塘裡,水塘中倒映著天空上一片灰影。
霍震燁猛然睜開眼睛,他胸膛起伏,劇烈喘息,痛意在四腳彌漫散開。
“醒了?”白準坐在他身邊,屋裡點起一排白燭,燭光映在他眼。
點點浮光攪動白準眼中的情緒,他難以自製的傾身上前,兩人鼻尖相對。
這一次是白準主動,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