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狗紈絝(1 / 2)

紙活 懷愫 7308 字 9個月前

第86章

懷愫/文

白準躺了一天,唇上才剛有些血色,就要為洪老爺子做全付紙馬。

“不許。”霍震燁把他按回床上,“你身子受不了,緩兩天再做。”

白準人雖躺了下去,但眼神毫不示弱:“我該送洪老爺子一程。”八門的老人,除了洪老爺子,就隻剩下楚老門主了。

“我的意思是你緩兩日也趕得上出殯。”這才一天,一門就送了帖子來,既是告知白準,洪老爺子仙去了,又是請七門主去當見證。

“靈前打官司,不會這麼快就出殯的。”好在天氣越來越冷了,就算停靈久些,屍身一時也不會壞。

白準豈會不知,洪老爺子看滿堂的徒子徒孫爭搶一門財產,怎麼會好受。

霍震燁不許他紮紙,他便坐在天井裡疊些元寶錫箔,腳下點了個火盆,疊幾隻就往盆裡扔幾隻。

白準往盆中又扔兩把錫箔,火苗“騰”一下躥起,濃黑雙目映出火色。

夜裡風涼,霍震燁怕他凍到,翻箱子找出件大衣,這衣服是他特意給白準買的,衣料又軟又輕,領子上整塊狐狸毛。

白準本就生得陰柔,神色又時時疏離,雪白毛領一裹,更顯得目不沾塵。

他疊兩隻元寶,想到什麼,輕聲一笑。

霍震燁拿張小板凳坐在他身邊,拿竹條替他撥火,抬頭問他:“怎麼?想到什麼好笑的了?”

“一些八門舊事。”白準答得矜持,但看他一眼,似乎是想說給他的。

霍震燁立刻懂了,給白七爺遞台階:“我起個爐子,給你衝熱巧克力喝,你一邊喝一邊說給我聽。”

“倒也行。”白準點頭。

霍震燁做好巧克力牛奶,配幾塊奶香曲奇、英式鬆餅,又做了一盤小三明治,吹聲口哨讓紙人抬桌子。

白準捧著熱巧克力,鬆餅已經塗了奶油果醬送到嘴邊,他張嘴咬一口,目光軟下來:“洪老爺子是鬥金爭奪的一門主。”

白準是聽師父說的,師父愛喝兩口酒,喝了酒就愛揭幾個門主的老底。

在洪老爺子鬥金之前,誰也沒把這個小師弟放在眼裡。一門金,又叫金點,乾這行當的還又分

等。

嘴子金、袋子金、啞金、戧金。.

裡麵的門道各不相同,洪老爺子原來就是廟會上擺攤兒玩袋子金的。

霍震燁哪聽的懂這些江湖話,但他難得聽白準說這麼多,知道他心裡一定也難過八門就這麼散了。

這個人,心腸軟得很。

他給自己煮了壺咖啡,杯底倒一點咖啡,加滿滿的牛奶,還打上奶油,澆上巧克力醬:“什麼叫袋子金?”

白準看了眼霍震燁手上的咖啡,他來不喝這苦東西,但這杯看上去倒很可口,要來喝一口,兩杯都是他的。

“就是拿個竹筒,裡頭裝三支簽,外麵三個彩袋,袋裡裝著卦底

。”在路過的人中選客人,看著小氣精明的若來問卦,就說筒中沒有你的卦。

用白準師父的話來說,就是“專挑肥羊宰”。

肥羊搖出卦,洪老爺子便說三袋中有他的卦,讓這人寫出姓名生平家宅如何,在場的人都當個見證。

霍震燁聽到這裡就懂了,必是玩障眼法,那彩袋裡的紙條上,寫上些套話,再空出姓名家宅,用筆填上就行。

在眾目睽睽下做局,手要快,心不慌。

“洪老爺子就是局做砸了,才逃進我師父的紙紮店的。”

“後來呢?”霍震燁十分捧場,他哄著白準多說一點,多說一點他心裡就能好受一些。

“後來我師父給他紮隻了黃雀。”

小黃雀一聽,立即從鳥籠上飛下來,神氣活現的站在霍震燁胳膊上。

“洪老爺子就改行了,從袋子金改成嘴子金,用黃雀叨卦。”那會兒洪老爺子都已經三十了,白準的師父才十七八歲。

白準的師父愛玩鬨講義氣,又有一身本事,兩人在江湖上打混,很是惹了些是非,有一回賭大錢出老千,洪老門主的眼睛都差點叫人燙瞎了。

“他說要是瞎了,從此隻好溜金,瞎子算命。”

洪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浪蕩,老婆帶著兒子不要他了,他也不管不顧,等他真的混出來了,兒子早就長大了。

規規矩矩讀書長大,可能總有一麵像親爹,嘴皮子利害,會說好些洋文。

洪老爺子就把兒子送出去留洋。

他連重孫都有了,不讓一門的弟子替他報仇,是不想禍及兒孫。

“洪老爺子不會點金,怎麼鬥金當上一門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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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準眉眼一彎,露出黠色:“我師父幫他的忙了。”誰知洪老爺子年過五十,竟真的“知天命”,卦卦都靈。

白準說著話,手上不停,一隻隻元寶不斷燒化,火星揚揚飛出白家天井,他一麵燒一麵說:“給我師父多帶幾隻去,我怕他不夠花。”

霍震燁突然想起,白準的師父連長三堂子都能帶小徒弟去,年輕的時候吃喝嫖賭隻怕樣樣都沾。

白準身子被火烘得暖洋洋的,又喝了熱巧克力,覺得四肢百骸都湧上陣陣熱意,連臉都燙熱著:“我師兄,我師兄說,他那會兒老是到各個賭場找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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