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害怕聲音大了,嚇著了小家夥。
蘇晩晩“哥哥”地叫著,其他什麼話也沒有,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來。
聲帶還是太嫩了,發音不準,多說幾句話,嗓子就疼。
這時,蘇建民已經跑到了這邊,他說:“驍哥哥,你沒事吧?”
程驍眼神黯淡了下來,“你們都看到了?”
蘇建民說:“是妹妹看到了,擔心你,她自個兒爬過來了,我追都沒追上。”
爬過來的?程驍眼色一變,望望蘇家的方向,再望向了蘇晩晩,這中間雖然距離不算遠,但是一個小朋友這樣靠爬著過來,地上全是石子,不用想 也知道她受了多少的苦。他頓時心疼了,抓起她的手掌,果然就看到了她的手上全是劃傷的痕跡,甚至有的還帶了血絲。她的手多麼嬾,此時很多皮都破了,血絲在往外流著,可把他的心疼著了。
他問:“晩晩,你怎麼爬過來的?”又說,“疼不疼?”
“痛痛!”蘇晩晩皺著眉頭,見他臉上升起了一陣心疼,又搖頭,“不不。”
她越是這麼說,程驍就越心疼。怎麼可能不疼呢?皮都破了,血都流出來了,晩晩還這麼小,肯定疼壞了。
他瞪了一眼蘇建民,都五歲了,還看管不住晩晩的嗎?任她這麼爬著?
蘇建民有些兒委屈,妹妹爬得太快,他也沒有注意到,她就已經爬出去很遠了。
有個太聰明的妹妹,有時候也是一種壓力。但妹妹聰明,又讓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自豪感,這就是他蘇建民的妹妹。
這麼小,就知道關心人了,還知道要爬出去送溫暖。
隨後,他又皺了皺眉頭,總覺得哪裡不對。為什麼心裡有點兒酸酸的感覺?
……
程驍卻不管蘇建民心裡怎樣的糾結鬱悶,他已經抱著晩晩去了自己家裡。
他開始找藥箱子,他經常上山捕捉野味,經常會受傷,他準備了很多草藥傷藥。平時是用來自己用的,現在他看到晩晩傷了,又怎麼能夠忍得住,隻想要把她的手傷給治好。
他的眼睛又情不自禁地看到了晩晩半年前那傷了的手骨。現在手骨接了回去,也好得差不多了,卻仍然讓他想起了當時的凶險。
晩晩差點被狼吃掉的情形,一遍又一遍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讓他情不自禁地就打了冷戰。
當時如果他不急著趕過去,是不是就救不下晩晩,那後果又會是怎樣?
又忍不住恨了蘇老太,這個老太婆,他真恨不得報複她。
太討厭了!
“哥哥。”蘇晩晩輕聲地喊著。
程驍身上突然升起的那種暴躁的情緒,又怎麼可能逃得過晩晩的眼睛,還有她天生很強的敏感度。
他是不是又想到什麼了?
她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臉,程驍一驚,就看到了蘇晩晩眼中擔心,他笑了笑,“晩晩,等下就不疼了,哥哥給你敷些草藥。”
將晩晩抱到了一張椅子上坐好,程驍開始去拿草藥。
草藥都被他放在了一個藥箱子裡,有新鮮的,也有乾的,更有被磨了粉放在一處的。
他要拿的就是那個被磨了粉的草藥,這草藥是他在後山上采的,當時是老獵戶告訴他的,這種草藥治藥最管用。
他已經拿來了一包藥粉,然後把晩晩的手洗淨了,她的小手很臟,從蘇家爬到了程家,路上多少泥,和著血水,不洗乾淨怎麼擦藥?
藥粉被散在了她白嫩的手掌上,手掌因為爬行的原因,手上很多細小的小傷口,這藥粉一撒上去,馬上就起了反應。
“痛痛!”蘇晩晩皺起了眉頭,那小小的、彎彎的眉頭,已經皺在了一起,她的眼中有些淚,一滴淚就掛在眼睫毛上,讓程驍心裡頓時就疼了起來。
“馬上就不疼了。”程驍給她呼呼,就好像這樣呼呼著就不疼了。
他也不想弄疼她的,也知道這藥粉撒在傷口上會有點兒疼的,但是如果不把傷口用藥敷上,就不會那麼快好。他不想她的傷口惡化,他也沒有西藥可以給她擦藥,隻能用這個藥粉了。
在心裡想著,要不要以後也備些西藥?他皮糙肉厚的,不怕摔不怕疼,但晩晩還那麼小,又正是好動的時候,萬一磕著碰著怎麼辦?
嗯,還是得準備些其他的藥,以防萬一呢。
蘇晩晩可不知道程驍的這些心思,她的眼裡隻有那些藥粉,隻 有一個感觀,好疼。
她爬的時候,沒感覺到。就隻想爬到程驍的身邊去。剛爬到的時候也沒感覺到,被程驍抱著呼呼的時候,有點兒感覺到了痛感,這會被藥粉一刺激,終於哭天嗆地隻感到痛了。
好久都沒有感受到這種痛感了。在百日的時候,被蘇老太抱到了後山,那會為了保命,她用儘了全力去扯老太太身上的衣服,那會不知道疼。後來感覺到了,她也暈過去了,再後來就忘了這種痛了。
這會,卻是實實在在的,痛到了心肺。
她的身體非常的敏感,有一點點疼,就能夠感覺到。前世的身體也是這麼的對痛感很敏感,以前每次生病住院,打針是她人生中最難過的難關,這一世她的身體健康得像頭小牛崽,再也不用受打針吃藥的苦了。
誰能夠想到,一出生就受了這麼多的罪。差點被蘇老太掐死,後來又手骨差點斷了,打針倒是沒有了,吃藥也不需要,但是包藥的痛苦也有點。
現在,又傷了。
眼裡含著一泡淚,就這樣可憐兮兮地看著程驍:“痛痛。”
程驍更加的心疼,這一心疼就手忙腳亂了起來。
“阿驍,是誰來了?”隔壁傳來程母的聲音。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隻覺得外麵吵聲很大,之後就聽到了程驍回屋的聲音,還有他跟人說話的聲音。
蘇晩晩糯糯的聲音,聽在她的耳裡,她問:“是晩晩來了嗎?”
蘇家老二一房,搬到了他們家對門,那是半年前的事情。剛搬來的時候,她還去幫忙過。晩晩這孩子長得可愛,她非常的喜歡,也知道阿驍疼著這孩子。知道阿驍的心思,隻怕是把對曉夢的感情,都放到了晩晩身上。
“娘,是晩晩的手傷了,我在給她敷藥。”程驍回答著,手上的動作卻並沒有停下來。
程母已經起來了,這一睡睡得頭昏腦脹的,聽到晩晩來了,她就從床上起來。就看到隔壁兒子的房間裡,晩晩正坐在椅子上,小短腿在那晃啊晃的,兩隻小手被程驍抓著,他正在小心翼翼地擦藥。
那溫柔的樣子,程母很少看到。
兒子冷情,很少對人這麼熱情,也就是麵對她的時候,能夠看到他臉上的笑容。
從來沒有想過,兒子也有這麼細心耐心的時候?
“晩晩的手怎麼傷了?”程母咳嗽了一聲,走進了屋子。
蘇晩晩的目光已經從受傷的手上轉回了程母身上,這是她第幾次看到程母了?好幾沒幾次,程母平日裡隻要身子好,就會去隊上乾活賺工分,不舍得浪費一點時間。平時很少能夠看到她的身影,有限的幾次,也是因為有大事,比如他們搬家的時候,比如豐收的時候,也比如過來找程驍的時候。
她不了解程母是個什麼樣的人,書裡也沒有描寫過她,隻存在於“程驍”的記憶中。在“程驍”的記憶中,他的母親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又大氣的女人,可惜命薄。
在她好奇地看著程母的時候,那邊程驍已經回答了程母的話:“晩晩擔心我,就從家裡爬了出來,手上被石子劃傷了。”怎麼擔心的事,他沒說,也沒有告訴程母梁賴子來過了。
程母因為生病的原因,一早就沉沉地睡了過去,程驍和梁賴子在外麵的對峙,她並不知道。程驍也不想讓她知道,不想讓她平白增添了一份煩惱。
梁賴子的事情,他會去解決好的,這個人他遲早會給他教訓。
但這會,他就是不想告訴自己的娘,不想讓她擔心。
有些事情,埋在他的心裡就行了,告訴她一點用處也沒有,反而讓她也擔心,平添一份煩惱之外,並沒有其他用。
而且像梁賴子這樣的,他下意識就是不想告訴娘,不想讓惡心的事情打擾到娘。
“可憐的孩子,怎麼傷成這樣。陳驍,等會你去一下醫生那裡,給晩晩弄點兒消炎的藥回來。”程母捂住嘴咳了兩聲,離晩晩遠了遠,怕自己的感冒感染到晩晩。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這藥粉能夠讓傷口快速愈合,但不知道是不是有消炎的作用,我去問問平叔。”程驍還在小心地給晩晩擦著,一邊附和著程母的話。
程母有些兒累,更怕自己的病感染到了晩晩,小孩子抵抗能力差,最怕被病人感染。
“娘,你累了就先去休息下。我給晩晩擦完藥,就去做飯。”
程母說:“我還沒脆弱到做不到飯,你儘管陪著晩晩吧,晚些時候,飯我會做的。”程母說著,人已經離開了屋子。
蘇晩晩看著程母的背影,陷入了深思中。
從這僅限的幾次見麵中,蘇晩晩確實感覺到了程母的心細與善良,書裡的描寫一點也不差。書裡描寫到程驍的時候,程母已經去世了,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她用力在腦海裡搜索著記憶,好像就在程驍九歲的時候?
九歲?
程驍現在已經八歲了,那九歲不就剩下一年了?
程母會在明年去世?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她的生命就此終結?
看程母現在的樣子,雖然感冒在咳嗽,但是並沒有什麼大病的樣子,難道是她看不出來的原因嗎?
還是程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去世的?
蘇晩晩琢磨著,在想著,應該怎麼告訴程驍。
怎麼說,能引起程驍的注意,又不讓他生厭,這是一個技術活。
何況,她現在也說不了多少話,隻能發出單音節。
“怎麼了?”程驍無意間抬頭,看到了蘇晩晩一臉的糾結,眉都打結在一起了,以為她又疼了,“我再小心點,不疼的。”手上的動作更加的放輕了。
就是簡單的擦藥,程驍卻用了很長時間,像是對待珍寶似的,就怕弄疼了晩晩。
蘇晩晩從一開始的疼,到後來的沒有了痛覺。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程驍的動作,他抬頭的時候,她就給予一個甜甜的笑容。
直到外麵傳來了陸思華的聲音,還伴有蘇勤的聲音,蘇晩晩眼睛一亮:爹娘回來了?
爹的工作情況,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