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驍也在那裡點頭,如果蘇家兩兄弟不去,他也會去的,這口氣他忍不下。
蘇勤擺了擺手,他不管了,背著手就往家走。
這會,在老宅那邊,蘇老太抱著蘇雨婷在那裡掉眼淚。看到蘇大力的臉被揍得青一塊紫一塊,心疼得她一個勁地罵著蘇勤狠心。
早早才一歲,她懂什麼啊?小孩子之間相互嬉鬨而已,誰推了推,這重要嗎?就因為這件事情,惱了早早,又跟大房斷了關係,這是想乾什麼?
這個老二,怎麼越來越混了。
劉招娣也想要湊上去,卻被蘇老太狠狠地瞪了過去:“看什麼看?還不快去下餃子,你是想要餓死老娘呢?還是要我親自做出來端給你吃!”
劉招娣撇了撇嘴,在蘇老太看不到的地方,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才去了廚房。
蘇成才卻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他的眉心已經皺在了一起。正要拉過老太太,跟她說上幾句,就突然聽到院門那邊傳來了一聲巨響。
蘇雨婷本來在蘇老太的哄下好不容易睡著,被這一聲巨響,又驚醒了,頓時又哭了起來。
就見到建國建兵還有程驍走了進來,程驍甚至手裡還拿著一根棍子。
“乾什麼,乾什麼?”蘇老太站了起來。
程驍瞪向了蘇雨婷,就是這個女孩推了晚晚。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咬牙切齒地說:“是你推了晚晚?”
蘇雨婷被嚇壞了,縮在了蘇老太的懷裡,嚇得哭得更大聲了。
“不許哭,再哭我就打斷你腿!”
蘇雨婷又嚇得閉上了嘴巴,小小年紀的她有一種感覺,如果她再哭的話,這個人真的會打她。
小孩子天生就有一種避凶趨吉的本事,蘇雨婷更有這種直覺,縮得更緊了,大氣都不敢出。
蘇老太正想要罵人,卻聽到程驍一棍子就砸在了牆上,把一根棍子砸得斷了一截,他說:“如果晚晚有什麼事情,我不會饒過你們。彆以為你們是晚晚的親人,我就不敢把你們怎樣!”
蘇老太那欲出口的罵聲,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程驍的眼神太滲人了。
她想起了半年前她把蘇晚晚扔掉時的情節,當時在半道上遇到了程驍,他也是像現在這樣地瞪著她,差一點就把她打了。真的就差一點,如果不是後麵聽到了狼叫聲,把他吸引了過去,他真的會把拳頭砸在她的身上。
程家的這個孩子,太邪性了。
“還有我們,如果晚晚再出事,什麼叔伯,什麼爺奶,我們都不認了!”蘇建國也說著狠話。
這讓蘇老太想起了剛才蘇勤說的那句話,說他們再護著早早,他連爹娘都不認了。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二房真的為了那個賤丫頭,敢不認爹娘不認爺奶了嗎?
真的可能嗎?
蘇老太在心裡自問著,又氣又惱,又委屈。
她對早早好,還不是為了蘇家?早早是福星,她護著她點,以後蘇家就能夠好起來,怎麼就沒有人能夠理解她呢?
她為的是誰,難道隻是為了她自己嗎?
還不是為了整個蘇家,哪個兒子她都想要護啊!
“建國,你這樣會遭報應的!”
蘇建國冷笑:“什麼報應,如果真有報應,奶把晚晚扔到狼窩的時候,怎麼沒見老天爺報應你?”
“那是因為我扔的是小災星,我護的是小福星,有早早護著我們蘇家。”
“笑話,奶奶一口一個晚晚是災星,怎麼沒見晚晚克到我們?反而我們二房越過越好?”
蘇老太說:“那是因為早早把福氣帶給你們了,是早早護的你們。”
蘇建國說:“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笑話,彆說這世上沒有福星災星的說法,就算有,那也是晚晚給二房帶來的。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所謂的福星,不給自己爹娘帶福氣,反而給叔叔帶的。”
他又麵向蘇成才,“三叔,你也是早丫頭的叔叔,怎麼沒見她護著你?給你好運?相反,我感覺你最近的運氣似乎也不怎麼好,如果真的是早丫頭是福星的話,她怎麼就不給自己爹娘帶點兒福,認識認識哪個書記。二房和三房雖然分家了,但並沒分灶,也沒有見到三叔的運氣怎樣好。”
其他的話,他並沒有說,沒說“既然那麼好運,怎麼連個工作都找不到。”有些話,點到為止,三叔不是個笨人,他能夠想到的,比建國更多。
果然,就見到蘇成才一張臉黑了,黑得徹底。
蘇建國說了這些話之後,就拉著弟弟還有程驍往外走。
程驍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回過頭來望向蘇老太他們,就見到蘇成才在那裡用力地捏著拳頭。他知道,是建國的話起了作用,他忍不住再捅上一刀:“我看是災星才是!”
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老太說:“這幫熊孩子,淨會胡說八道,我的早早怎麼可能是災星,晚丫頭那個陪錢貨才是!”
蘇成才用力地捏著拳頭,之後又鬆開了。他早把建國的話聽在了耳朵,建國說得沒有錯,天下哪有福星不助爹娘反助叔叔的?而且還是分了家的叔叔?沒這樣的道理。
“娘,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跟二哥對著乾,你怎麼每次答應好好的,最後總是不聽呢?”蘇成才在用力地忍著怒火。
蘇老太說:“你以為我想跟你二哥對著乾呢?你二哥他也是我的兒子,難道我不疼他?我是看著那個丫頭生氣,生氣他們把那個丫頭當作寶,我為他們著想,他們偏偏都不聽。我生氣了,就是想刁難刁難他們,讓他們知道,隻要不對那個丫頭好,我們還是可以和和美美的。”
“晚晚那是二哥的女兒,唯一的女兒,是二哥和二嫂想了一輩子才好不容易得來的女兒。你怎麼能夠讓他們拋棄晚晚,二哥怎麼可能做得出來?”蘇成才有些兒痛心。
“本來,……”他用力地咬咬牙,又將這話咽了回去,心裡憋屈得他都無法用形容詞形容了。
他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娘,難道她看不到二哥家已經好起來了?怎麼就……
“是親女兒怎麼了?那就是個小災星,我讓他們遠離這個災星,難道還錯了嗎?我不想讓他們分家,想讓早早的福氣帶給他們點,難道這個不是疼嗎?我也想要老二的日子越過越好,但他就是不聽我的,我能怎麼辦?”蘇老太一想到這個,就氣得不行。
蘇成才說:“二哥不需要早早那所謂的福氣,就已經夠好了。”認識了公社書記,還不叫好嗎?這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了。
蘇老太撇嘴:“那是早早帶給他們的,如果沒有早早,他們哪來的這個運氣。”
見她一直冥頑不靈,蘇成才強忍著怒火,問她:“娘,你那個所謂的福星災星的說法,哪來的?”他很好奇,娘為什麼一直死咬著這話不放?總說早早是福星,連李書記來了也敢說,差點就被當迷信宣傳抓了起來,差點就給蘇家帶來了災難。
蘇老太說:“我當然是有出處的,你彆管他們怎麼說,聽娘的沒有錯。”
蘇成才用力地吸著一口氣,“不會是大嫂給你說的吧?“他早就在懷疑了。
“怎麼可能是她?就她那蠢樣,還能夠知道誰是災星誰是福星?我這當然是算命……”蘇老太說著,又止了口。
“算命先生說的?”蘇成才說,“娘,我不是早跟你說過,算命先生的話不可信?你怎麼就是不聽。非得整那一套?”
蘇老太反駁:“這怎麼能夠不信,他很靈的,當時給我和你爹算的時候,那可是一算一個準,我相信他。”
“行行,就算他算得準,早早和晚晚就差一分鐘出生,按理兩個人的命是一樣的,為什麼你就認準了早早才是福星呢?”蘇成才不想跟她解釋迷信是假的這檔子事,他娘也不會聽。
“當然是算命先生算出來的,當時兩個孩子都沒有出生呢,他就已經算出來誰有福誰沒福。說先出生的那個人,才是有福氣的,後來果然早早就出生了,雨就停了。”
早早的大名也就是這麼來的。
蘇成才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娘死咬著這個不放,原來中間還有這麼一出。
他皺著眉頭開始深思,不管這個算命先生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先不去管,但是……
“當時算命的時候,兩個侄女沒有出生?”他琢磨著。
“沒呢,當時你大嫂懷孕八個月,老二家的九個月,當時我以為會是老二家先出生的,誰知道……”蘇老太喃喃自語著。
當時她是真的以為是老二家的會先出生,當時她都已經作好了一切準備,迎接老二家的這個福星,沒想到……
命運,這一切都是命運,所以是福星的話,她怎樣都會爭著出生的。
“娘,你有沒有想過,大嫂會為什麼會早產出生?你就沒有想過其中的原因?”蘇成才想的比蘇老太的多,迷信不迷信的,他不管,也不相信,他隻是以常理來推斷而已,“我隻看到了二哥家裡越過越好了,認識了李書記,還有他有個姐夫在部隊裡有些權利,這一切……”後麵的他沒有往下說。
蘇老太一開始還在那裡堅持著說蘇雨婷就是福星,但是在蘇成才的分析下,她的內心有點兒動搖了。
“早產這個事情,又不是不可以人為。”蘇成才冷哼一聲。
蘇老太拍著蘇雨婷的手一頓。
“如果有人聽到了你和算命先生的對話……”後麵的話,他不需要說,蘇老太也理解了。
蘇老太其實也不是個笨人,如果是個笨人,也不會生出蘇成才這樣聰明的兒子來。
她就是比較的倔,認死理。當她被蘇成才的分析說動了心之後,她就開始琢磨了起來。
如果老三說的那個話是真的,那麼這裡麵就有可能是假的?所謂的福星,也可能是人為的?
人為的和天意的,這怎麼對等?
她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比較大,越想越覺得自己可能被耍了。
再看向蘇雨婷的時候,覺得有點兒麵目可憎了。
她用力地咬了咬牙,倒也沒有放下蘇雨婷,而是抱著她出了屋子,就往廚房那邊走。
就看到劉招娣在那裡慌裡慌張地往灶前走,她喊了一聲:“老大家的,你站住!”
劉招娣拍拍胸口,“娘,怎麼了?剛才被你嚇一跳。”
“你還嚇一跳,是做賊心虛了吧?”將手裡的蘇雨婷往她手上一放,“我問你,你早產的事情,怎麼回事?”
“娘,這個事情你不是了解的嗎?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給摔早產了。”
“是不小心摔跤了,還是故意摔跤的?”蘇老太冷哼了一聲。
劉招娣說:“娘,你這就真的是冤枉我了,我沒事摔跤早產做什麼?萬一把孩子摔掉了怎麼辦?”
蘇老太一想,也對。這摔跤這事,可不一定孩子就能夠平安出生,萬一當場把孩子摔沒了怎麼辦?生孩子本來就是闖鬼門關,就憑老大家那個貪生怕死的勁,她敢冒這樣的險?
她這心裡又嘀咕開了。
劉招娣掉了眼淚:“我不知道娘怎麼突然問這個事情,如果可以選擇,我情願孩子是足月生產的。我一直缺少奶水,那可是苦了孩子了,從小都沒有好好地飽吃過一頓。這還不是因為孩子早產嗎?早早出生的時候,那麼瘦小,我心疼都來不及。”
蘇老太停下了懷疑,做娘的哪個不心疼孩子?怎麼可能會下得了這樣的狠心,將孩子摔出來?
她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大概……沒有蹊蹺?
她也不清楚了,有點兒犯迷糊。
如果真的如老三分析的,那這個老大媳婦,心得多狠。
“娘如果懷疑,那就把早早抱回大房吧,我親自養。”劉招娣抹著眼淚。
蘇老太猶豫了起來。
……
蘇晚晚他們並不知道老宅那邊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蘇老三因為建國的一席話,心裡的天平已經開始倒向了二房這邊。
二房這邊因為晚晚被推倒的事情,一家人心情也不是特彆好。
好好的年夜飯,因為這一次變故,差一點就吃不成了。
好在晚晚並沒有事,很快就又有說有笑了。
救了晚晚的那隻老母雞,並沒有被他們吃掉,反而就養在了後院裡。
老母雞傷得不輕,流了不少血,本來是要被殺了吃的,晚晚不同意。
如果沒有這隻老母雞,她被這樣推下去,肯定不死也得重傷,對於自己的救命雞,晚晚吃不下嘴,也不允許家裡人吃掉它。就這樣,被養了起來,晚晚還給撒了不少米,還用草藥給敷了。
她摸著老母雞的羽毛,在心裡說:老母雞,你一定要好起來,否則我會內疚死的。
直到年夜飯開始。
這一頓年夜飯,雖然因為晚晚的事情,大家心情不佳,但同時又慶幸,晚晚的好運,不幸中的萬幸,什麼事情也沒有。而且晚晚似乎也把這事給忘,也沒有驚嚇到什麼。
晚晚甚至因為蘇父還有哥哥們的怒極找了老宅那邊的麻煩,還高興了好一會兒。
跟大房那邊斷了關係,是蘇父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情。
跟那邊少扯皮,以後那個女主重生了,也能夠少點兒禍端。
最好,能夠搬出去,徹底就跟老宅那邊斷了聯係,那才好。
“來,為我們的晚晚大福乾杯。”蘇勤手裡端著酒杯。
除了蘇勤杯子裡的酒是真的,其他人碗裡的那都是雞湯。
晚晚也學他們那樣,碗裡也盛了雞湯,也學他們一樣舉杯。她的手勁力氣小,拿的是一個小碗,有模有樣的舉杯,惹得大家一陣的笑。
……
外麵鞭炮聲響,新年真正開始了。
守夜,是下河村的老風俗老規矩,就連晚晚都窩在了陸思華的懷裡,想要守夜。
不管其他人怎麼勸,她都不願意回去睡覺。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過得第一個年,也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紀的父母哥哥們怎樣了,有沒有想她?
祝福祝福,新的一年幸福美滿。她在心裡想。
……
卻不知道,當夜,蘇雨婷發起了高燒,急壞了老宅一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