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兒丫丫比兒子蘇勤大了五歲, 在十二歲那年, 被賣了一個貨郎, 再沒她的消息。
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被隨便賣給了貨郎,那個貨郎當時已經三十多歲,買回去之後會怎樣對待, 誰也猜不到。
如果買回去的那個貨郎,對她好點, 那麼她還能夠幸福。
但如果對她不好呢?
那個時候正值戰亂, 又有什麼幸福可言呢?
他利用關係網找了她那麼多年, 從第一次回大陸就開始找,這麼多年, 一直都沒有消息。
如今要不是看到晩晚那個同學王月喜, 實在太像他的丫丫, 特彆是笑起來的時候,特彆的像。
這也是一種緣分,那麼巧, 這丫頭就成了晩晚的同班同學, 還在一個宿舍裡。
又是那麼巧, 正好來港城這邊做交換生, 晩晚怕她不安全,又介紹到了邵氏企業,正好就讓他看到了她。
他有一種感覺,或許會有丫丫的消息。
問了晩晚之後, 才得知,或許真的是丫丫的女兒。
讓長柏去調查這件事情,但得到的消息卻是什麼?
王月喜今年十八歲,和晩晚同年,她的母親尹娥今年三十七歲,這年齡不對啊。
丫丫比蘇勤大五歲,今年應該五十五歲了。
這年齡絕對不對,但蘇常鳴有一種感覺,王月喜母女跟他的丫丫,絕對有關係。
這個世界上有相像的人,但凡是相像的人,就都多了一種機會。
不管王月喜的母親,和他的丫丫有沒有關係,他都要往這個方向去查。
不管結果是不是理想,都要調查一下。
蘇常鳴陷入了沉思遐想中,直到一陣敲門聲傳來,這才讓他回了神。
“進來!”
門被打開,一個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蘇常鳴抬頭,見是王月喜,眼睛頓時一亮。
“蘇董,您找我?”王月喜恭敬地站在他麵前。
看到她,蘇常鳴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他也不坐在辦公桌前了,而是坐到了茶座前,慢慢開始泡起了茶水。
在煮水過程中,蘇常鳴順口問:“家裡還好吧?”
王月喜回答:“家裡很好,家裡現在分了地,我哥和我爸他們種了不少地,還承包了桔林,日子過得很好。”
“過得好就好啊。我聽說你娘的身體不太好?可有去醫院看過?”蘇常鳴又“隨口”問了一句。
家常小話,問得很“隨意”,並沒有讓王月喜有所懷疑。
王月喜說:“我娘的病,那是娘胎帶來的。聽我舅舅說,我外婆在生我娘的時候難產,又是早產兒,身體從小就不好,後來嫁給我爸,也沒養回來,吃再多藥都沒用。”
蘇常鳴眉頭微一皺,隨後又鬆開。
水開了,他開始泡茶,過濾,再衝水,給王月喜端了一杯。
王月喜受寵若驚,急忙雙手捧過,手足無措。
“彆緊張,咱爺倆就嘮嘮家常,你是晩晚的同學,也彆把我當董事長了,當你爺爺。”
王月喜驚得,更加的手足無措。
“你外婆……還在嗎?”蘇常鳴遲疑。
王月喜低下了頭,手緊緊地捏著茶杯把手,好久才說:“我外婆早在我媽出生的時候,就難產死了。”
蘇常鳴心裡“咯噔”了一下。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外婆已經……”
“沒事的,其實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十七年,再傷心也淡了。”
王月喜沒有見過她的外婆,就連她媽媽也沒有見過外婆。外婆早在媽媽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外公即當爹又當媽地,把舅舅和媽媽兩個人撫養長大。
蘇常鳴也不好再過多的過問有關她外婆還有她媽媽的事情,長柏已經過去調查了,這件事情很快就會真相大白。
再看向王月喜,總感覺這孩子跟他有淵源。
而且,王月喜身上有著蘇家人特有的那種韌性,越看越覺得是蘇家人。
“以後有時間,多過來陪陪爺爺,晩晚不在身邊,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晩晚一樣。”
王月喜說:“董事長,我會的。”
王月喜走後,蘇常鳴一直都在思考著問題。
既然王媽媽的年齡不對,那她的外婆呢?聽她這麼說起來,倒有點兒像。
王月喜的媽媽今年三十七歲,她的舅舅三十九歲。三十七年前,王月喜外婆去世,年齡多少暫時還不得知,但以他的猜測,大概會在十六歲到二十歲之間?除非她外婆生孩子時的年齡很大,當然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這一猜測,那她外婆極有可能會是他的丫丫。
“長柏,你來一趟辦公室。”
……
晩晚可不知道這些前情後因,她還是一如以往那樣的,上學,約會,戀愛。
十八歲的生日,眼看就到了,不但程驍在準備著她的生日禮物,家裡人也紛紛打來了電話。
大哥甚至還想給她辦個生日Party,被晩晚給拒絕了。
辦Party肯定會很熱鬨,十八歲的成年禮,但是她不想那麼高調。
“那就咱們家自己人辦一桌,給你慶祝一個成年禮。”蘇建國還是覺得,妹妹的成年禮,這麼大的事情,不能不辦。
但妹妹不喜歡高調,那就自己人辦一桌,去酒店辦。
路佳祺和柳思純,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晩晚的生日,也想去參加。
“你的成年禮,怎麼能夠缺少我們呢?”
晩晚沒有拒絕,好朋友過來參加她的成年禮,她怎麼可能會拒絕?
“要是月喜在就好了,我們302室四俠就可以在一起慶生了。”路佳祺有些歎息。
晩晚說:“今天我爺爺還打來電話,月喜現在可優秀了,爺爺已經給了她承諾,想要她畢業後留在公司裡。”
“月喜是真的優秀,很拚,以後肯定是個女強人。”
晩晚說:“我們宿舍,哪一個以後不會成為強中人?相信自己,我們的明天會更好。”
……
晩晚的成年禮生日飯局,就訂在酒店。
飯店是建國包的,這一天不管有多忙,他都要把時間空出來,給自己的妹妹辦成年禮。
本來時間就訂在晚上,但因為一些原因,最後訂在了中午。
並沒有訂在晚上的原因,是因為晚上的時間屬於晩晚和程驍這兩個年輕人。
更重要的是,蘇勤和陸思華也從宜安縣趕到了北京。
就連遠在港城的蘇爺爺和邵奶奶都飛了過來,還有她的二叔和三叔,四個堂哥。
甚至,連李書記也在這一天趕到了北京。
晩晚以為,大家都不會過來,畢竟路遠,隻不過是一個成年禮,沒想到大家都記在心裡。
而且,在大家的心裡,成年禮那可不是小事情,過了這一天,晩晚就長大了,成年了。
這是一個到關重要的日子。
在這一天,晩晚甚至還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見到王月喜的時候,晩晚整個人都驚呆了。
“月喜,你怎麼來了?”
她真的沒有想到,王月喜竟然會出現在她的生日宴會上。
王月喜人在港城,一直忙著學習,她做夢也不會想到,能夠在這裡見到她。
“我是跟著太姥爺過來的。”
“太姥爺?”晩晚一臉納悶,誰啊?
王月喜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按輩分,我應該叫你表姑。”
晩晚:???
一頭的霧水,這哪跟哪?
怎麼回事?她怎麼聽不懂?
“我外婆是太姥爺失散多年的女兒,也就是你的大姑,我媽媽是你表姐,我可不就得叫你表姑嗎?“王月喜解釋。
?????
大姑的外孫女,王月喜?
晩晚認真地看了一眼王月喜,還真彆說,月喜和她有著四成像。
她們兩個人走出去,好幾次都被人誤會是親姐妹。
當時路佳祺還開玩笑說:“芸熹,月喜,你們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長得可真像。”
晩晚當時沒有想太多,也沒有往大姑身上想。
如今,王月喜成了大姑的外孫女?
晩晚的輩分平白高了一輩?
同學變侄女,這種感覺,非常的難以言表。
“這是怎麼回事?你外婆……”
王月喜說:“我也納悶著呢,太姥爺突然找了我,跟我說我已經去世的外婆就是他失散四十多年的女兒,當時我也跟你一樣的表情。”
“這件事情,我來說吧。”邵長柏走了過來,接了話題。
這件事情一直都是邵長柏在調查,不管是調查王月喜的母親,還是由此牽出了王月喜已經過世的外婆。
這事水到渠成,邵長柏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就把真相調查得一清二楚。
“當年姑姑被賣給了貨郎——也就是姑父之後,做了姑父的童養媳,十五歲那樣她嫁給了姑父。姑姑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但家裡窮,並沒有錢給她治病。十六歲那年生下了表哥,十八歲生下了表姐,最後難產而死。她的人生短暫而淒苦。”
晩晚沉默了,她能夠想象得出來,姑姑當年是怎樣的淒苦,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凶,是她的親奶奶蘇老太。
十二歲賣給了老光棍,這麼小的年齡就嫁給了姑父,十五歲本應該青春燦爛的年紀,卻懷孕生子,再好的身體也禁受不住這樣的折騰。
沒有找到姑姑的時候,她一直都在祈禱著,姑娘能夠長命百歲,希望老天能夠給他們一個希望,姑姑還活著。
卻沒有想到,姑姑早在三十七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這誰也沒有想到,老天竟然給他們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
“當時你介紹了月喜來邵氏集團,我在見到她的時候,心裡也有過納悶,但還沒有往這一層想。畢竟這天下長得像的人,不是沒有。後來爺爺也見到了月喜,他說和月喜之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後來我就開始了調查這件事情。”
邵長柏接著說:“一開始以為月喜的媽媽會是姑娘,但隨著深入地調查,發現年齡對不上。後來就往月喜外婆身上調查,這一查,就發現了很多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