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薛匪風拄拐走路很麻煩,隻好稍稍用上輕功,偏偏一隻手伸過來跟小貓撓癢癢似的,往他衣服上蹭。
他停下來,沉了沉臉色,對方被拐杖一帶,猛地撞上他,如果此刻薛匪風真的腿瘸,肯定被撞倒。
他不愉地掃了一眼沈清然,按照這個人以往的行為解釋,他不得不懷疑沈清然在偷偷摸他衣兜——要錢。
沈清然幫不上忙,又怕山道不平,薛匪風摔倒在地,便像大人護著蹣跚學步的孩子一般,但由於他個子沒有薛匪風高,這個動作分外可笑。一會兒碰到胳膊,一會兒摸到腰,像在吃豆腐。
被薛匪風瞪了一眼,沈清然沒感受到威脅,畢竟他前世的大哥在軍區裡混的風生水起,沈清然被嫌棄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眼刀是家常便飯。
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個“女”的!他臉頰一紅,急忙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吃豆腐的。
薛匪風看他慌張否認的樣子,不可置否,隻提了他肩上的包袱自己背著。
沈清然肩上一輕,有點懵,背影怎麼看起來凶凶的?他家裡那一堆雞骨頭可怎麼辦呐!
薛匪風來李家村的時候,為了裝得像普通人,讓常柏買了一窩公雞母雞,還讓他在房前屋後種了幾畦蘿卜青菜,糧油配備齊全。
現在,他盯著院子裡亂糟糟的菜地陷入沉思,這一個一個小坑的,沈清然連拇指大的菜苗都挖起來吃了?
他留的錢和米不夠多嗎?
沈清然垂頭跟在後麵,上了一趟山,走了這麼長的路,皮膚嬌嫩的腳底早就磨出水泡,還被粗糙鞋底戳破了,滋味酸爽。
但這不是最要緊的。沈清然無辜地看了一眼菜地,不忍心地彆過頭,然後指了指菜地,再指指自己,連連擺手。
不是我乾的!
他靈光一閃,捉急地表示五天前夜裡來了一隻大野豬。比劃手語好難,沈清然拉過薛匪風的手,卷開手指,在手心一筆一劃寫下“野豬吃的”四個字。
從未乾過活的手指,指腹圓潤細膩,與薛匪風拿慣刀槍的手心相觸,像是細嫩的柳條兒拂過沙場的岩石一般。
薛匪風不自在地收回手,冷著臉往屋裡走,說起來荒唐,但他總體並不意外。直到迎麵看見了一堆成山的雞骨頭,成千上萬的螞蟻繞著桌子組成了幾十支運輸隊伍,密密麻麻。
難怪家裡安靜如斯,感情除了沈清然這一個大活人,其他都被吃了。
他方才還以為沈清然一個人過了九天,可能學會自力更生,現下隻剩死性不改四個字可以評價。
沈清然: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雖然雞進了我的肚子,但真不是我吃的。
在薛匪風淩厲的視線中,因為太惡心不想收拾,拖了一天的沈清然麻溜地從牆角找到一個簸箕,把雞骨頭都掃進去,差點把自己薰吐。
薛匪風看見沈清然身上的衣服,便知道自己的房間被翻過了,比起沈清然無事獻殷勤,他做出什麼無禮的事都不意外。
出乎意料的是,房間雖然被動過,卻沒有像外麵這樣雜亂不堪,東西都還在原處,隻多了一個地鋪。
“你這幾天睡這兒?”薛匪風喜怒不明地問。
沈清然研究著他的表情,謹慎地點了點頭。原主的房間不僅亂,還有一股腥臭味和死老鼠味。沈清然懷疑原主是不是嫌茅房遠,在床底尿尿了。
這讓人怎麼住!
酒店隻住五星級的沈清然更不願意收拾。
“今晚回你自己那住。”薛匪風就要關門,沈清然沒有弄亂他房間,也沒有睡他的床,這點拉回了一點好感。想到這,薛匪風嗤笑一聲,自己什麼時候底線變得這麼低?要是軍中有這樣懶散的小兵,薛匪風絕對抽得他滿地找牙。
沈清然急忙扒住門,雙手合十,眼含熱淚地祈求薛匪風。這時候又嫌棄自己的啞巴,他的三寸不爛之舌都沒地方發揮。
沈清然額頭帶傷,這幅樣子分外可憐。但薛匪風心如止水,門一點一點合上,不給沈清然一點餘地。
我今晚不如去睡雞窩!
睡不到薛匪風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不是,沈清然重新組織語言,睡不到薛匪風的房間,人生有什麼意思!
是不是我馬屁拍得不夠響,沒有讓他看到誠意?
不如我給他做個飯吃?這一路風塵仆仆的,一定餓了吧?沈清然說乾就乾,他這兩天學做飯浪費了不少米,現在隻剩下兩小把。他不敢挑戰乾飯,隻簡單煮個稀飯,光生火就試了兩次。
或許上天垂憐,沈清然看著新鮮出爐的白粥淚流滿麵。沒有落煙灰,也沒有因為鍋洗不乾淨而發黃,更沒有糊得看不出原材料!
沈清然咽了咽口水,有點想吃,他多久沒有好好吃一碗飯了。
要不然我偷偷留一點?薛匪風的身量浮現眼前,罷了,還是給先給人吃飽吧。
他看著自己灰不溜秋的雙手,嚴正譴責:剛見麵就偏心,合著給自己做飯就難吃!
“篤篤篤……”沈清然敲門。
薛匪風拭劍的手指一頓,裝作沒有聽見。
沈清然鍥而不舍。
薛匪風深吸一口氣,放下劍,右手一揚,拿到一副拐杖,做好了樣子才開門。
“有事?”
沈清然把粥端到薛匪風眼前,吃午飯了。
“我不餓,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