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虛地蓋上蓋子,或許,薛匪風的擔憂不無道理?
沈清然把吃不完的米飯和麥麩攪拌了下,倒在大白鵝的食槽裡,“快吃,等姓李的……呃,等李豐回來,你就沒這麼好運了。”
他蹲在看不出死活的青杜苗旁邊,自言自語:“你什麼時候能好啊?”
像在問青杜苗,也像問什麼人。
或許是心裡覺得,青杜苗長成入藥的那天,薛匪風的腿傷便有望治好,沈清然對這棵獨苗格外費心,一天要看三回。
“彆想李豐了,先睡一覺。”沈清然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早上剛曬了被子,睡午覺一定很舒服。他扭頭看了一眼原主的房間,自從第一天從這裡出來,就再也沒踏進去過,也不知道臟成什麼樣了。
李豐在山腳的房子很小,一廳兩屋,正門一進就是大廳,左右手各一間臥房,大廳和後牆之間用木板隔出一個狹小的空間,幾級向下的台階通往一個小地窖。廚房獨立靠在房子左側,隻有一個灶台,之外的空間堆著各種農具。
後院養雞,前院開墾。總體上有屋頂遮住的地方不多,原主的那間房廢了,沈清然每天在薛匪風屋裡打地鋪,後來慢慢地變成薛匪風睡地上。
從大小來看,原主的房間更寬敞,沈清然糟蹋了一個房間,跑去把薛匪風逼得睡地上,怎麼看怎麼說不過去。
以後天更冷了這樣也不是事啊。
要不要像薛匪風證明自己洗心革麵,比如從收拾一個屋子做起?豬皮都割了還差這點嗎?
沈清然內心掙紮,閉著眼睛下決心,“收拾就收拾。”
“唔,但是今天還是先睡李豐的房間吧。”沈清然自己哄自己。
……
張嬸記著薛匪風的請求,時不時過來看看沈清然,怕他一個人在家裡變成一坨垃圾。
她站在籬笆外麵,手剛搭上院門,聽見沈清然在裡麵的危險發言,整個人驚呆了。
敲也不是,走也不是。
“等李豐回來,你就沒這麼好運了……彆想李豐了,先睡一覺……今天先睡李豐的房間吧……”
張嬸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一個陌生的男音,雖然聲音不錯,聽起來有股貴重的書生氣,但也掩飾不了一句句“想睡覺”的心思。
豐子剛走,家裡就又來外男了?
光天化日,還……還睡覺!
張嬸被自己的揣測震驚,她以為沈清然改了,不想還是這副德行。
可萬一……是沈清然的親戚呢?
張嬸不想冤枉人,便揚聲叫道:“清然,在嗎?”
沈清然剛躺下,急忙合上衣服,急急忙忙出來。他現在看張嬸簡直就像看見高中教導主任,喜歡五點到校監督全校公共區搞值日的那種。
張嬸出沒,嚴陣以待。
張嬸看見還在扯衣服的沈清然,笑著問:“家裡來人了嗎?我剛才好像聽見一點聲音。”
臥槽,沈清然頭皮一緊,頭回開口就這麼不巧,他搖頭否認,雙眼適時閃過一絲迷茫,仿佛不知道張嬸在說什麼。
演技炸裂。
張嬸後退一步,有些眩暈,咋還不承認了?那男的難道真不能見人?
“哦……也、也可能是我聽錯了。今天來是想看看你會不會做菜,有難處要跟嬸子說。”
沈清然生怕張嬸要把他往禦廚方向培養,連忙搖了搖頭,他跑進去,從櫃子裡拿出一串臘肉,送給張嬸。
薛匪風怕他不會做菜,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堆臘肉,讓他和飯一起蒸著吃,簡單貼心。就是量有點多,沈清然覺得自己沒個半年吃不完,正好送給張嬸一些。
“這怎麼使得?”張嬸推脫,不肯接。臘肉都是上好的豬肉一斤一斤薰出來的,看這品相,比一般人家做得更認真,顯然廢了不少心思。
沈清然抓耳撓腮,不知道怎麼跟張嬸傳達出“吃不完”這個概念。
要是薛匪風在就好了。
“這是豐子買的?”張嬸推不了,隻好收下,隨口問道。
沈清然想,薛匪風給他買甘蔗花了那麼多錢,他隱隱聽見有人罵他腦袋壞了,怕老婆和敗家子,恐怕連張嬸心裡都這麼認為。
那他可不能再說是薛匪風買的,沈清然好心地決定在張嬸麵前給薛匪風正一正夫綱。
他微笑著搖搖頭,不是呢,敗家的是我。
張嬸又吃驚了,這臘肉顯然是從外頭帶回來的,沈清然沒有出過門,也沒有不長眼的貨郎會把好貨挑到他們這窮鄉僻壤來。
難不成是剛才那個男的?
張嬸一時間心思複雜,沈清然究竟是傻到不知道掩飾,還是故態複萌無所忌憚?她仔細打量了一番沈清然。自從她洗乾淨臉以來,模樣是一天比一天長得好,唇紅齒白,楊柳細腰,一雙眼睛狡黠澄澈像是會說話。之前是眾人嫌,現在可不比城裡的那些官家千金還好看。
張嬸揣著袖子心急如焚,替出門在外的豐子擔心。
草垛之後的蔡氏,看見張嬸手裡的臘肉,露出嫉妒而鄙夷的神色。李豐不在,但張嬸三不五時地來,沈清然沒有透露出要請人吃喝的意思,那些妄想趁機打秋風的無賴之徒都按壓著蠢蠢欲動的心思。
尤其是她兩位不成器的侄兒,去沈清然家不成,天天來她家蹭吃蹭喝,蔡氏拿他們沒辦法。她也聽見了沈清然屋裡的陌生男音,蔡氏咬碎一口銀牙,敢情都便宜了外鄉人!
蔡氏利索地提著菜籃子走開,她得趕緊告訴春生秋生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沈清然:薛匪風的名聲有我維護。
拉倒吧,越說頭上越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