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從張廚子居然幫他隱瞞的震驚中緩過神。
太刺激了。
沈清然突然不敢想象堂兄出場的情景,張廚子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同一個人,沒道理薛匪風看不出來。
除非還像上次那樣,蒙住頭臉。
……
沈清然一路惴惴不安,他旁邊的張廚子倒是老神在在,知道沈清然裝著啞巴,一句話也沒跟他說。
沈清然幾次欲言又止,薑還是老的辣,他甚至想請教一下張廚子怎麼解決當前的困境。
張廚子在車板上,慢慢寫下四個字。
沈清然屏住呼吸,一筆一劃看完。
——坦白從寬。
他臉色一喪,說起來,薛匪風人善良,脾氣也好,應該也不會打他,頂多就是趕他走,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可是……沈清然直麵內心,他不想走。呆在薛匪風身邊有安全感,哪怕他還是個瘸子的時候,沈清然就這麼覺得了。
就算他啞巴被人欺負時,瘸子薛匪風不能幫他出頭,但是沈清然並非需要一個能幫他出頭的人,他隻希望每天回家時,家裡有人在等他。
這個人接受他的懶散,契合他的性格,讓他不至於覺得自己是被丟進時空裂縫的獨行者。
到了城鎮,薛匪風找了家客棧,把驢車寄下,在沈清然的極力要求下,訂了兩間房。
多一間房,多一個退路。
吵架了不至於睡大街。
薛匪風有點微議,但是一想到晚上的花燈,頓時忍住。
訂幾間房,和睡幾間房,有關係嗎?
沒有。
這裡距離護國山,山高水迢,山賊水賊多處把持,以張廚子現在的年紀,真不一定能找到薛蘭。
薛蘭和薛匪風有十斤素粽的交情,張廚子教他做鬆鼠魚,能當他一聲師父,薛匪風送佛送到西,帶著兩人前往閩州分處的天下鏢局。
慕文寇誆他做靠山,薛匪風利用起他的人脈資源也毫不手軟。
“你在外麵等我,我一會兒出來。”薛匪風叮囑沈清然不要亂跑,好好坐在鏢局大堂等他。
天下山莊規矩森嚴,堂口十個壯漢守著,基本上隻要沈清然不主動出門,彆人也闖不進來。
沈清然左手托盞,右手按著茶蓋,坐立不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心裡沒底,有點想跑路。
張廚子跟薛匪風進去前,看了一眼沈清然,暗示他歇了這個心思。他幫忙瞞著薛匪風已是不對,若是薛匪風因為自己的事,一刻沒看住,丟了媳婦,張廚子可擔待不起。
沈清然:“……”
二堂內,薛匪風亮出和慕文寇的交易信物,彌勒佛一樣的鏢隊老板笑開顏,直接叫了一聲“薛將軍”,非常熱情,要不是薛將軍在此,他這輩子都等不到英明神武的莊主來這旮遝巡視產業。
有要求儘管提,都是業績。
張廚子站起來:“你、你姓薛?”
薛匪風:“薛蘭是我姑姑,關於我身份的事,內裡情況複雜,有不得已,有故意為之,目前我還不想讓清然知道。”
薛匪風狀若輕飄,語氣裡卻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張廚子:巧了,你媳婦的情況也挺複雜。
扯平了。
張廚子心裡一點對不住二徒弟的心虛蕩然無存。
不摻和是最明智的。
鏢局三天之後,會有一支糧隊運糧前往北邊,會經過護國山。老板拍著將軍肚保證一定會送到,並且瘋狂暗示薛匪風,以後常常約慕文寇來這裡喝茶。
張廚子被安排在鏢局內住下,感激地送薛匪風出門,並且從包袱裡刨出了一本祖傳菜譜。
薛蘭的侄子,我的徒弟,我大徒弟的相公。
完全符合傳承衣缽的要求。
張廚子十分慷概。
“將軍,老頭我也沒想過這輩子還會收徒弟,我也沒什麼好給你的,你媳婦嘴挑,你……好好研究吧。”張廚子想起廚房中一起殺魚的兩人,當時氣得跳腳的心情不複存在,反而覺得有點詭異的和諧。
願打願挨,天生一對。
張廚子想了想,給與過來人的忠告:“有時候氣上頭了,想法不一定是對的。”
薛匪風莫名。
張廚子送薛匪風和沈清然出門,今日一彆,再會無期,當了這麼多年的怪脾氣老頭,他難得有些傷感。
他看見薛匪風拉著沈清然,兩隻手十指緊扣,薛匪風的手掌強硬有力,沈清然懵懵懂懂卻習慣性地被牽著。
薛匪風啊。
即是將軍,又姓薛。
張廚子大概能猜出是誰。
令北彗聞風喪膽的索命閻羅。
他有些同情地看著沈清然,趁薛匪風和老板談話的空隙,靠口型交流:“或許我剛才不應該阻止你。”
沈清然看懂了一半:啊?發生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這幾天都是接近十二點更新的,但是不用擔心我失蹤,我還想拿這個月的全勤=3=正常淩晨前都會更,萬一沒更就是我搶救全勤失敗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