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沈清然四處觀望,尋找成衣鋪,清風送來一陣微涼,帶來了幾縷淡淡的香氛。
沈清然抬頭看,前麵街道左邊,一棟三層高的樓房花花綠綠的彩帶迎風招展,輕浮的調笑聲夾雜在喧鬨裡。
青樓。
眼前一晃,有個熟悉的影子閃進青樓,沈清然眯起眼,如果他沒看錯,剛才那個人是薛謹風吧?看他穿了一個月他哥的粗布衣衫,差點認不出了。
沈清然揪住薛匪風的袖子:“你弟弟進青樓了。”
薛匪風一愣,他和薛謹風多年未見,確實不知道弟弟有這個喜好。
餘光看見高掛的牌匾,“春風送暖”四個字極為矚目,他不確定道:“謹風應該是去談事情。”
沈清然撇了撇嘴,哼,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就猜薛謹風是進去談事情,正事用得著在青樓談嗎?薛匪風就是下意識包庇弟弟,沒有認識到錯誤。
“說得輕飄飄,你也去過?”
“沒有!”薛匪風冤枉,他馬上改口,“白日宣淫,貪圖享樂,等他出來我打一頓。”
沈清然:“我進去找他。”
歪風邪氣,他今天就要給他掰正。
薛匪風:“我讓常銘進去。”剛站在這兒小半會兒,就有好幾道目光朝沈清然身上瞥,試探勾纏,把沈清然當成了頭回進青樓的富家小公子,再多一刻,估計都要上來拉人了。
沈清然穿得好,長得好,薛匪風有危機感。
……
渾然不覺被盯上的薛謹風,走路帶風,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對老鴇道:“你們這最好的姑娘是……?”
老鴇眼睛被金子一花,見錢眼開,眉飛色舞,“自然是小嬋姑娘了,花容月貌,賽過貂蟬,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小嬋姑娘賣藝不賣身。”
“錢色動人心,她看見我就不一定了,帶路吧。”
薛謹風跟在老鴇後麵,被劣質水粉薰得屏住呼吸。
進了一間三樓雅室,屋內清新淡雅,這才鬆了口氣。薛謹風“唰”一下展開扇子,誇張地扇了扇,“小嬋姑娘?”
帷幔之後,走出來一個身姿曼妙,眉眼明豔的女子,端莊昳麗,沒有一絲風塵味。
薛謹風看了幾眼,覺得有些眼熟,京城抄家流放,千金小姐淪落風塵的大有人在,可能她也是其中之一。
“我大概見過你爹。”薛謹風信誓旦旦。
拙劣的搭訕,小嬋一挑眉,在薛謹風對麵坐下,“公子說笑了。敢問公子大名?”
薛謹風實話實說:“本地最大的官,你隨便猜吧。”
他哥現在隱姓埋名,弟弟自然就是最大的。
“小女子見識淺薄,猜不到。不知公子今日想聽什麼曲兒?”小嬋暗暗冷笑,繞過桌子,在琴架後邊坐下。
“我今天是來借書的。”
薛謹風心裡記掛著哥哥,一來閩州城就直奔書店,可惜老板說了,新進的一批昨兒都讓青樓小廝買去了。
“青樓裡邊兒,每間屋子的抽屜裡都要備著一本,興致來了就照著……”老板自詡讀書人,說到這兒覺得有辱斯文就不說了。
“公子你恐怕走錯了,哪有上青樓來借書的?”
薛謹風大大咧咧:“還真是隻有你們這兒有,就是那種,兩個人的小畫冊……還要我說明白一點嗎?”
小嬋了然地走到梳妝台前,抽屜一拉,裡麵一本畫冊露了出來。
“給。”
薛謹風隨意翻了翻,耳垂微紅:“不是這種,另外一種,要兩個男人的。”
“你是來砸場子的吧?”
“真不是,你屋裡沒有,就去幫我借一本。”薛謹風又掏出一塊銀子。
小嬋伸手一奪,將銀子納入袖裡,然後附身查看抽屜,“我幫你再看看……”
“還真有。”
“快給我!”
一本書淩厲橫空飛來,直擊門麵,剛才還十分嬌弱的女子突然變臉。
薛謹風急忙接過,顧不得還手,先把書揣進胸前,右手一拍桌子,接住騰空的玉骨扇,和女子你一招我一招地對打起來。
這麼狠毒!他隻是想給哥哥買本書看看!
薛謹風勉強對敵,落於下風,尋了個空擋,躍出窗外,“不就是借本書!至於趕儘殺絕嗎!”
兩人一前一後飛出青樓,在青樓後麵的小巷子裡又打起來。薛謹風萬分後悔在李家村沒有讓哥哥多教幾招,天天閒著烤土豆吃。
操,這人還故意捏他臉!
有人在附近過招,薛匪風立刻察覺,聽著聲音還有點耳熟。
弟弟被人打了?
薛匪風攬住沈清然,著急地前去查看。
果然是薛謹風!兩個纏鬥在一起的人都錦衣玉帶,仿佛兩隻花蝴蝶。
沈清然驚了,薛謹風該不是白嫖被打了?
薛匪風抱著沈清然從二樓飛下來,“常蟬,謹風,住手。”
“主子。”
“哥。”
兩人同時停手,麵麵相覷。
薛匪風的親弟弟?
常家兄弟的女魔頭姐姐?
薛匪風有些頭痛,他讓常蟬在這裡守株待兔抓人,怎麼和謹風打起來了?
“怎麼回事?”
常蟬看了眼薛謹風,弟弟臉還真好捏。
“是我抓錯人了,請王爺恕罪。”
“哥,她捏我臉!”薛謹風一看是認識的,憤憤告狀。
“平時不好好練武,你來這乾什麼?”薛匪風恨鐵不成鋼,總不能問常蟬為什麼捏弟弟的臉,聽起來很丟人。
“就……有點好奇,沒什麼。”薛謹風心虛。
常蟬可不給薛謹風留後路:“主子,王爺是來借書的。”
“什麼書?”薛匪風一頭霧水。
“咳咳!”薛謹風捂著胸口咳嗽,瘋狂暗示常蟬,我哥和嫂子都在呢,說穿了你也倒黴。
常蟬突然明白過來,逗王爺固然好玩,但是第一次見夫人的麵子也要給,她口風一轉:“三字經。”
“沒錯。”薛謹風高深莫測,“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對,習|相|遠。”常蟬麵無表情地附和。
“青樓裡為什麼會有三字經?”
常蟬:“據說是掃盲。”
沈清然:“……”這就是常銘嘴裡一天要念三次的可怕姐姐?看起來和弟弟一個智商。
薛匪風想了想弟弟的慣常作風,冷靜地拉走沈清然,“謹風小時候背不住三字經,喜歡收集各種版本的書。晚上讓他抄二十遍,以後就不會連青樓的三字經都要了。”
二十遍?
《三字經》是無辜的。
薛謹風把書掏出迅雷不及掩耳塞進哥哥懷裡:“我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節快樂╭(╯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