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大人不必這麼稱呼,怪彆扭的。我今天找你來,是有東西要給你。”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踏紙,捋平了交給李正揚,“從梁河引水向高處灌溉,李大人你看行不行?”
李正揚眼睛越瞪越大,改良版的水車,性能和揚程得到極大的提升,必將造福萬民。
沈清然心裡有底,話鋒一轉,“但我有個條件。”
李正揚稍稍按捺激動,果然,能入將軍青眼的人,不會是善茬:“夫人請講。”
沈清然負手看著湍急的梁河水,“田地脆弱,經不起風沙和梁河歲歲侵蝕,我要大人你,築堤壩,造綠林,保這千裡沃野代代生息。”
“夫人我……”李正揚心裡一震,猛地抬頭,看見沈清然注視著梁河,他忽然覺得剛才自己的揣度是多麼可笑。
海納百川,氣吐河山,李正揚是土生土長的西北人,從未見過大海,這一瞬間,他忽然從沈清然身上見到了大海的胸襟。
“砍伐有度,不鬆不嚴,造林之策,一以貫之。”沈清然從地上撿了一支散落的青綠的榆樹苗,“不止是這裡,還有大漠,犧牲在疆場上的數萬將士,他們應該要有青鬆蔭蔽,暫歇忠魂,免去烈日暴曬,月夜荒蕪。”
當薛匪風聽說沈清然又偷跑出去,勃然大怒,壓著火找過來時,正好聽見沈清然這番話。
他定在原地,再挪不動步。
沈清然沒看見薛匪風,不然腿軟得認錯,他看向李正揚,擲地有聲:“李大人,你做得到嗎?”
李正揚張了張嘴,沒有回話,他太過愚蠢,這幾個月都對薛將軍有些誤解,時不可溯,就算他現在明白,但也晚了。他早已經做好等薛匪風登基就辭官歸田的打算。
“卑職……”
“他問你能不能做到。”
薛匪風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威嚴低沉,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
李正揚明白自己又狹隘了,他三跪叩首,神情肅然道:“臣定當竭儘全力,肝腦塗地。”
這一天,薛匪風沒有阻止沈清然種田,和他一起認認真真地在梁河邊種了五千棵青鬆。
當璀璨的銀河倒掛進梁河時,薛匪風背著睡著的沈清然回去。
……
第二天,薛匪風率領四萬士兵,拔營歸朝,他和沈清然一起坐在一排馬車裡最不起眼的那輛,終於體會到來時常家姐弟的揪心。
沈清然他又暈車。
薛匪風擔心路上出各種問題,他千方百計掩飾沈清然的異能,西北一趟,沈清然自己全抖了出來。
一早接到朝廷聖旨,皇帝讓薛匪風帶著夫人進京接受封賞,特意強調了要薛匪風帶上夫人,隻要他們一抵達新都,馬上封太子和太子妃。
薛匪風恥笑,果斷把聖旨燒了,當作沒接到。他不會帶著沈清然去赴鴻門宴,當務之急,還是先趕到舊都,反客為主。
薛匪風不敢讓沈清然在外頭騎馬,過於招搖,寧願和他一起坐馬車,四壁都加固了幾次,保管刀劍不入。
他心疼地把媳婦攬在臂彎,一手端著酸梅湯,舀了一勺,苦口婆心地懇求道:“然然,再喝一口。”
沈清然閉著眼,搖了搖頭,“你還是給我弄輛驢車吧。”
要敞篷的。
香車寶馬無福消受。
估計是上次趕路趕狠了,產生了一點心理陰影,身體還沒恢複過來,沈清然自認以前沒有這麼嬌氣。
薛匪風打開車窗,把沈清然抱著放在自己腿上,“我們在晟州歇一歇吧。”
“不用管我,先回京城再說。我現在不吐了。”沈清然靠在他肩膀上,特彆懂事。
“那是你因為你吐不出來了。”薛匪風恨不得背著沈清然走完晟州到京城這一段路。
好不容易挨過幾條山路,等四周景象變得寬闊,刺客無處隱藏身影,薛匪風立刻換車為馬,帶著沈清然騎馬,順便教他。
沈清然抱緊薛匪風勁瘦的腰身,衣衫輕薄,掌心是明顯的硬邦邦的腹肌,他咽了咽口水,輕聲道:“將軍,我想……”
薛匪風單手就能握住沈清然兩隻手,心猿意馬,“什麼?”
雖然沈清然沒有胖回十斤,反而又少了一斤,但是薛匪風覺得不是不可以,這樣就有理由停下部隊休息。
“種田。”
沈清然看著附近的農田,產生一種類似“賊不走空”的心癢。
“沈清然!”將軍氣得臉紅脖子粗。
“好好好,不種了。”沈清然捂住耳朵,不要這麼大聲嘛。
騎著馬呢,還敢突然鬆手,薛匪風氣笑了,把沈清然抓到他前麵來,手臂箍著沈清然的腰,把他往小腹上壓,“再提一句,彆怪我先把你這畝田犁了。”
沈清然立刻慫了,“彆……不提了。”
過了會兒,他小聲不服氣地念叨:“我這麼瘦,怎麼能用畝來形容呢?”
薛匪風沒聽清:“你在說什麼?”
“沒說什麼。”
沈清然暗暗想,那不得日一個晚上才能完。
作者有話要說:
已知有兩億種子,需要多少畝田多少時間才能種完?
沈學霸機智舉手:“這題我會!二十畝!我一個人的話要十天,加上薛匪風幫我,隻要三天就夠了,他厲害得很!”
薛匪風:“就按你說的辦。”
沈清然:……原來我還是個種田學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