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黑壓壓的螞蟻從兩人手指掰扯的地方滲出來,一隻隻像穿著黑色盔甲的戰士,得了指令一樣往林順身上爬,叮咬啃噬,抬起尾刺,注入毒素。
林順被突然間的變故嚇到,但他沒有放在心上,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沈清然是不是螞蟻精,生命受到威脅,本體就跑出來了。
這就是士兵口口聲聲叫的神仙夫人?
林順嗤笑了聲,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
手臂劇痛,呼吸麻痹,馬塔貝勒蟻的毒素足以兩分鐘內讓一個成年人死亡。
何況沈清然不止放出了一隻。
鉗製他的手臂一鬆,沈清然“嘭”地掉在地上,忍著咳嗽的衝動,撐著地板大口喘氣。
滿麵通紅,眼淚嘩嘩,沈清然竭力減輕動靜,抬起頭看了一眼倒在他麵前的林順。
林順已然休克,渾身抽搐,無法呼吸,被螞蟻咬過的地方,腫得像一隻發脹的死豬。
沈清然怔住,身體微微顫抖,不敢看林順。
林順手上沒有傷口,他無法采取更溫和的方式。能殺人的動物很多,但是不鬨出動靜乾脆利落的卻很少。
情急之下,他隻能想到毒蛇和毒蟻,果斷選擇了後者,畢竟它們不是用過一次就丟,救過他的命,出於道德,他也得給它們送終。
係統在這時候出聲:“如果你不想親手殺他,可以立刻購買腎上腺素注射。”
沈清然:“我買。”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現代人,沒有辦法毫無負擔地殺人,就算林順掐他的脖子,但他知道林順不會讓他死。好歹是章懷蒲的手下,和薛匪風共同戰鬥過,有任何錯誤,也該讓他們發落。
沈清然手裡立即多了一管注射劑,他利落地插進林順的血管推了進去。
沈清然以為八十萬積分立刻會被清零,結果一看係統,居然隻被扣了兩分。
???
摳門係統轉性了?
係統道:“我們隻是一個育種站係統,成立目標是為了救更多的人。殺人於原則有悖,事出緊急,我們也不能違背宿主的意誌。”
“如果人死了,就算他是個人渣,我也是要做檢討的。”
係統自從上次坑沈清然,被主站罰過之後,就很人性化。
沈清然不再看林順,他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想找一個地方悄悄離開。
再不走,薛匪風就要進來了。
林順還活著,但中毒嚴重,從他嘴裡撬不出見過沈清然的事。薛匪風隨便抓個單文耀的親信一審問,就知道林順的用意,估計在薛匪風手裡都活不到能開口說話的時候。
再說,林順也沒必要供出沈清然,因為他不知道沈清然是背著薛匪風來的。
……
單文耀準備棄城,突然聽聞親信說在宮裡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林順。
單文耀駭然變色,直覺自己被人耍了,林順估計早就暴露了,薛匪風故意放出來迷惑他!想讓他棄城!
他定了定神,語速極快地吩咐手下,聲色狠厲,“把老皇帝抓過來,我看誰敢謀反。”
“報——將軍不好了,陛下病危了!”
“什麼!還能說話嗎!”單文耀後退了一步,又猛地衝上去掐著屬下的脖子,不敢相信昨天還好好的皇帝,怎麼突然不行了。
“恐怕不能,看著和死人沒兩樣。”
不能說話,薛匪風就可以完全不認,顛倒黑白,說這是一具屍體,他們殺了皇帝,反而能激起眾將士的憤怒。
單文耀腦內混亂不堪,驟然暴喝一聲,目眥儘裂:“殺啊!”
話音剛落,手裡的長劍便握不住了,像是中了麻藥一樣,動彈不得。
周圍親信看著單文耀的樣子,瞬間作鳥獸散。
……
宮裡極度混亂,宮女太監出逃,沈清然跟著他們跑,沒跑兩步,身後驟然傳來城破的消息。
“統統不許動,違者以亂黨處理,殺無赦!”
沈清然遺憾地跟著眾人抱頭蹲下。
他的肩膀趴著幾十隻螞蟻,圍成一團,收斂了凶悍的本性,劇毒的尾刺收起,乖巧地等沈清然下一次給它們喂食。
誰來幫幫他……沈清然慫著肩膀,崩潰地想哭……嗚嗚薛匪風能不能幫他把螞蟻抓到罐子裡,好瘮人啊。
薛匪風治軍嚴明,沒有人想著搶奪金銀,一板一眼地執行任務。
登記投降人頭的小兵也沒有認真看臉,錯過了一次看見神仙夫人的機會,“你做什麼的?”
“被抓過來的郎中。”
“去右邊第三隊麵壁蹲著。”
沈清然老實蹲著,和其他人一樣,圍著宮牆外圍麵壁思過。
過看一會兒他有些累,拉起衣領遮住脖子上的掐痕,腦袋抵著朱紅宮牆,昏昏欲睡。
他混進這裡三天,今天是最刺激的,刺激得他都累了。
薛匪風騎馬從一堆俘虜當中經過,目光掃過蓬頭散發的太監宮女,以及無辜被卷進來的民間郎中。
“那些郎中要沒什麼問題,登記了就先放走。”薛匪風吩咐。
百姓中受傷的不少,急需大夫,薛匪風隊裡的軍醫看不過來。
沈清然清晰地聽見薛匪風的聲音,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他可以走了?
人群中有個人有點眼熟,薛匪風頓了一下,披頭散發的看不到臉,倒是能看見背上很多螞蟻爬著。
不是他,沈清然決計受不了這樣。
薛匪風失笑,是他太久沒見到沈清然了麼,居然看個俘虜的背影都能覺得像。
薛匪風加快了馬步,掠過這些人,他還得向他的父皇“請安”。
“將軍,在禦書房發現單文耀,他昏迷了。”
“將軍,在宮道上發現林順將軍!好像中毒了。”
“稟報將軍,陛下昏迷不醒,太醫說沒有大礙。”
薛匪風一下子接受三個消息,每一個聽起來都有些相似,相似到耳熟。
他眉頭緊鎖,問常柏:“方才破城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太簡單了?”
常柏一震,也察覺到了,“好像好多人沒有抵抗,一副連刀都提不起來的樣子。”
“駕!”薛匪風掉轉馬頭,徑直朝宮門口奔去。
薛匪風低罵一聲,最好彆讓他看見沈清然!
……
沈清然美滋滋地排隊登記離開,偶爾有人覺得他眼熟,他就笑一笑,“我長得很像你們將軍夫人?這種話彆說了,你們夫人會不高興的。”
“不會,我們夫人可大方了。”
“是嘛,有機會真想見一見。”
“那不行了,我們夫人要住宮裡的。”
沈清然:“宮裡好,將軍夫人真有福氣。”
“宮裡好的話你跑什麼?”薛匪風聲音四平八穩,聽不出喜怒。
手背上猙獰的青筋暴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我哪裡跑了——”
猛地反應過來這道聲音的主人,沈清然喉嚨發緊,脊背發涼,隱隱想跑。
現在說他失憶了薛匪風會信嗎??!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正常更文,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