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方正堂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他因為過於心急的緣故,語氣不免有些衝,態度也是十分差勁兒。
他很想知道蘇清影到底是不是真的轉移了目標,想要和方正業在一起。
方正業回頭看向了方正堂,並沒有因為他衝自己發火兒而生氣,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這跟你有關係嗎?”
蘇清影已經明明白白地說了,方正堂並不喜歡她,兩人這樁婚事兒已經作罷,他相信蘇清影不會在和方正堂糾纏不清的情況下就來找自己說要領證的事情。
根據今天蘇清影透露出來的意思,方正堂跟她已經沒有可能了,而蘇清影也已經跟他劃清了關係,這就顯得方正堂找上門來的行為顯得過於可笑了。
方正堂沒想到方正業會說出這種話來,他的臉色瞬間漲的通紅,憋了半天之後,方才吭哧吭哧地說道:“我跟蘇清影前腳剛剛相過親,後腳你們兩個就在一起,你覺得這樣合適嗎?旁人會怎麼看我們兄弟兩個人?”
方正業雖然不知道方正業和蘇清影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記得分明,一開始蘇清影是打算一個禮拜內和方正堂領證的,但是因為方正堂覺得蘇清影很多地方不合適,要多‘了解’一下對方,又把領證的日子推後了一個月。
那天方正堂來找自己喝酒的時候,他一副糾結的模樣,話裡話外都是不知道該不該和蘇清影結婚。
今天定然是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所以才導致蘇清影直接將這樁婚事兒作廢了,聯想到那天突然跑到封工,說是要還衣服的蘇紅玉,方正業的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想通了其中關節。
“堂哥,蘇工是個眼裡麵揉不得沙子的人,你和她堂妹的事情,怕是被蘇工知道了。”
“還有,明明是你之前一直搖擺不定,不知道該不該跟蘇工結婚的,又說嬸娘跟蘇工處不好,又說你以後結婚肯定有很多矛盾,既然你百般嫌棄蘇工,現在蘇工說婚事兒作罷,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又何必擺出現在這副樣子來?”
不等方正堂開口,方正業繼續說了下去。
“還有一點,蘇工現在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來質問我?就算我與蘇工有些什麼,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方正業一連串的質問讓方正堂卡殼了,他的臉紅了白,白了紅,好半天都沒有能恢複成正常顏色。
“沒什麼事情的話,你先回去吧,我這裡不留你吃飯了。”
方正業看著方正堂的樣子,便知道他對蘇清影要說有多少真心,那也是沒有的,不過是不甘心作祟罷了,覺得他明明跟蘇清影有可能結婚,明明之前是他自己對人家挑三揀四的,結果現在人家不要他了,他反倒在這裡嘰歪個不停。
兩人好歹也是堂兄弟,方正業並不想說什麼過分的話出來,而他剛剛的那番話也讓方正堂發熱的大腦冷靜了下來,想到自己衝動之下跑來找方正業的舉動,方正堂隻覺得麵皮燒得厲害。
“對不起,是我衝動了,那個,我不是,你也……算了,我先走了。”
說完這番話之後,方正堂轉身拖著沉重地步伐離開了。
誠如方正業剛剛所說的那個樣子,他又有什麼資格去管蘇清影的事情呢?如果真要算起來,他們兩個人都不算是正經地談戀愛,都沒有開始相互了解呢,關係就徹底斷了。
不過走了一半兒的路之後,方正堂突然琢磨過味兒來了——搞了半天,他問了好些話,方正業光是指責他了,都沒有說他跟蘇清影之間到底是咋回事兒。
方正堂:“……”
總有一種自己被糊弄了的感覺,是他的錯覺吧?
卻說方正業,他根本就沒有把方正堂過來的事情放在心上。
自己的這個堂哥他很清楚,或許是有些耳根子軟,優柔寡斷了一些,但卻並不是個壞人,剛剛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從他來找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蘇清影就能看得出來,他還沒有混球到底,自己剛剛的那番話已經足夠讓他想清楚了。
結不結婚,要跟誰結婚,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由蘇清影自己做決定的,與其他的人並沒有什麼關係,原本蘇清影是想要和方正堂結婚的,但是他的猶豫讓他們兩個人之間徹底沒有了可能,現在他再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
方正業去洗澡間洗了個冷水澡,又換了件乾淨的衣服,之後在儲藏間裡好一頓翻騰,找出了自己珍藏的兩瓶高粱酒來。
這酒放的年限不少了,是貨真價實的老酒,方正業並不好酒,所以這酒一直放在儲藏間裡沒喝,今兒拿出來倒是能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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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也真是的,在外麵擺個臉也就算了,回家之後怎麼也是這麼一副苦瓜臉?我跟你過個日子,都快被你張臉苦的沒甜味兒了。”
林靜坐在餐桌上,看著對麵臉都快皺成一團的彭進步,沒好氣地開口說了一句。
最近這兩天,彭進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成天掛著一張晚娘像,看著就讓人覺得晦氣,正巧今兒兒子上夜班沒回來,林靜沒忍住說了他一句。
然而彭進步卻揉了揉臉,苦笑道:“我倒是也想對你開個笑臉,這不是因為廠子裡的事兒多麼?”
廠子裡的事情一出接著一出的,張招弟和許玉梅兩個剛剛解決了,又冒出了李明光來,他這事兒太棘手了,彭進步一時間也沒有能想出解決辦法來,現在他是以他們傷了蘇清影的名義把人給關著,可時間長了,難保李明光不會懷疑。
另外李明光背後那條線該怎麼查,如何將藏起來的間諜揪出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不是能對外人說的,就連對著自己的媳婦兒,彭進步也是不能說的。
他倒是想要找方正業聊一聊,結果那家夥跟條泥鰍似的,滑不唧溜,一推四五六,隻讓他做決定,彭進步能不愁嗎?他覺得要是再這樣下去,自己頭頂上的這些頭發怕是都要保不住了,就要這麼生生地被他給愁的掉個精光了。
看到自家男人的樣子,林靜自然也知道他應該是被廠子裡的事兒給難住了,他不跟自己說,林靜便也知趣地沒有再問,反而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其他的事情來,努力地想讓彭進步放鬆下來。
不過這顯然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彭進步的眉頭始終抓著,心情看起來壓根兒就沒有好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院門外傳來敲門聲,林靜看了彭進步一眼,起身出去開門了,她走了之後,彭進步將碗筷放了下來,又開始長籲短歎。
封工太平了太久,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彭進步並沒有應對間諜的經驗。
要知道封工雖然是建國前就有的廠子,在建國後收歸國有,成為了國營大廠,可是後來因為政策原因,以及之前那些頂梁柱工程師去世,他們後續的科研人員青黃不接,這也就導致了封工慢慢地淪了普通的重型機械廠,生產的東西更偏向於民用。
再加上一機二機的崛起,他們的勢頭也慢慢地就大不如前了。
彭進步就是在這個時候被調到封工來的,他今年四十五歲,到封工也有七年的時間了,這七年間,封工一直不慍不火的,因為沒有涉及到什麼機密器械的緣故,他們也很少會被間諜特務之類的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