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勇和蘇清河一樣,也是三年前以自願墾荒隊員的身份來到北大荒的,不過他是燕京人,兩人被分配到了寧安農場這邊兒,他們是第一批參與建設寧安農場的人,他們親眼看著寧安農場從無到有,從一片荒蕪之地,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兩個人的感情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建立起來的,三年的時間下來,二人關係可以說已經非常鐵了。
說起來也奇怪,之前的時候也不見蘇清河與孫苗苗之間有什麼來往,怎麼兩個人突然就要結婚了?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要知道來北大荒參與墾荒的知青男多女少,每個女知青身邊都圍著不少男知青獻殷勤,蘇清河則是其中的異類,三年的時間了,宋江勇都沒見蘇清河往哪個女知青跟前湊過,他跟男知青說話的次數可比跟女知青說話的次數要多得多。
孫苗苗是這些女知青之中長相最為出色的姑娘,而且她的性子很好,也十分懂得照顧人,因此很得大家的喜歡。
就連宋江勇也挺喜歡孫苗苗的,不過他之前追求過孫苗苗,但是孫苗苗卻說對宋江勇沒什麼其他的感情,隻是把他當做哥哥一樣看待,宋江勇也就歇了那點心思。
他倒是沒想到蘇清河不聲不響地就把孫苗苗給拿下了。
“清河,清河你先彆顧著看你的書啊,我這心裡頭好奇死了,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到底是咋回事兒?你跟孫苗苗之間怎麼瞧著一點都不像是處對象的模樣?”
宋江勇真是好奇得要命,他和蘇清河之間雖然說不上是朝夕相處吧,不過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還算是比較長的,他都沒怎麼見過蘇清河與孫苗苗來往,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的?
蘇清河聞言,將手中的書放了下來,他回頭看了宋江勇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結婚非得要有喜悅的心情嗎?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
宋江勇:“……”
“不是,清河,咱們兩個都這麼熟了,你教教我你怎麼和孫苗苗處成對象的成不成?我這也老大不小了,要是等我回城,估計都要拖成個老男人了……我可想可想結婚了,你教教我,讓我也能和咱們農場的女知青好好來往,成不成?”
然而蘇清河卻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其他的法子,你想結婚,那你自己想辦法就是了,彆問我,我教不了你。”
宋江勇:“……”
眼瞅著蘇清河就要繼續埋下頭去看書,宋江勇急了,脫口而出道:“不是,之前我聽說孫苗苗和咱們農場的邱副場長之間有點那意思,你是咋打敗邱副場長的?”
其實這事兒也是宋江勇聽農場裡其他的人說的,農場這邊兒乾活的除了他們這些來自城市的知青之外,還有原本北大荒的原住民,但大約是因為本來就是兩個地方的人,他們之間隱約劃開了一道界線,雙方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乾涉。
不過宋江勇這人倒是挺能混得開的,跟這些本地人也混得不錯,甚至還學了一嘴的北大荒土話,他們用土話聊天的時候,宋江勇也能聽懂一些。
邱副場長和孫苗苗的事兒也就是宋江勇聽那些本地人聊天的時候聽到的。
蘇清河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回頭朝著宋江勇看了過去,因為背著燈光的緣故,宋江勇看不清蘇清河此時的表情,隻是覺得現在他這個模樣莫名地有些嚇人。
“那個……清河啊,這事兒我也是隨口說的,不一定是真的,你可千萬彆放在心上,我胡說八道的,你……”
然而就在宋江勇語無倫次解釋的時候,蘇清河開口了。
“沒什麼,那些不過是空穴來風罷了,孫同誌是個很不錯的姑娘,既然我答應娶了她,那之前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說了,對她的名聲不好。”
蘇清河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日裡似乎沒什麼區彆,但是作為他的鐵哥們,宋江勇還是聽出了一些不太對勁兒的地方,他將被子裹了裹,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那個,你都要和孫苗苗結婚了,為啥還要叫她孫同誌?”
都要結婚的人了,沒有一丁點兒要擺脫單身的喜悅之情也就算了,為啥還要叫自己未來的媳婦兒叫孫同誌?這也忒奇怪了吧?
不過這一次蘇清河卻並沒有回答宋江勇的意思,他轉過身去,繼續低頭看著手中的書,房間裡很安靜,除了他翻閱書本時發出的聲音之外,就隻剩下他們二人的呼吸聲了。
算了,蘇清河這人嘴巴嚴實得很,如果不是他自己願意的話,彆人甭想從他嘴巴裡麵撬出來一星半點的消息來。
宋江勇搖了搖頭,也懶得繼續思考下去了,他重新躺了下去,緩緩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的功夫就陷入了夢鄉之中。
直到身後傳來宋江勇的打鼾聲之後,蘇清河才將手中拿著的書本放了下去,他靜靜地看著油燈裡跳躍的火苗,看著絲絲縷縷的黑煙盤旋而上,麵上的神情變得恍惚了起來。
是啊,自己之前其實並沒有打算要結婚的,在蘇清河的設想之中,結婚是他二十八歲的時候要考慮的事情,在此之前,他隻想要將這片土地建設得更好,讓原本荒蕪的土地上種滿糧食。
和孫苗苗之間的事情是一場意外,身為一個男人,他必須要負起自己該負的責任,哪怕這場意外導致了他不得不改變自己的計劃,他依舊要擔負起責任來。
至於孫苗苗……
想到那個笑容帶著些許羞澀,性子溫柔的姑娘,蘇清河搖了搖頭,將她的形象從自己的腦海之中刪除出去,然後繼續低頭看起書來。
雖然現在很多事情已經打亂了他的計劃,不過蘇清河還是覺得,結不結婚對他的影響其實並不算大,畢竟孫苗苗說過,即便他們結婚了,日子跟過去也不會有什麼區彆的。
油燈亮了很長時間,一直到蘇清河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他方才揉了揉眼睛,熄了油燈,上床休息去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蘇清河便醒了過來,宋江勇還躺在另一頭呼呼大睡,鼾聲扯得震天響,他搖了搖頭,輕手輕腳地起身,先去外麵跑了兩圈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才去打水洗漱。
現在已經快到十月了,天一日日涼了下來,不過打出來的井水倒是熱乎乎的,不用兌熱水也不會讓人覺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