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廠房在下雪前建好了,機器之類的也都運進去安裝好,調試過後,便正式開始生產。
車間裡的工人一半兒是從其他廠房抽調過來的,另一半兒則是今年新招收進來的,這些都是新人,得經過訓練之後才能正式上崗,因為這個緣故,所以車間裡的生產任務並不算太重,也算是給足了大家熟悉工作的時間。
許文虎正在跟著熟練工後麵學習,冷不丁的,身後傳來一句問話。
“我說許文虎啊,我聽說你不是和咱們方副廠長的關係挺好的嗎?你讓他單獨給你開開小灶啊,還跟咱們在這邊兒學這些乾啥?”
聽到這話,許文虎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身後那人吊兒郎當的模樣,許文虎嗤笑一聲,回答道:“你這話說的,方廠長跟我的關係好那是私底下的事兒,跟我學技術有啥關係,你少在這裡胡咧咧了,乾的你活兒去。”
說話的人叫謝富貴,他也是今年新考進來的工人,他也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許文虎和方正業之間的關係不錯,那次之後,每回見到許文虎,都要囉嗦兩句有的沒的。
不過許文虎也不慣著這人毛病,他說什麼直接就嗆回去,壓根兒就不帶慫的。
謝富貴見狀,朝著許文虎扯了扯嘴角,見他又跟在那熟練工後忙活,他朝天翻了個大白眼兒,轉身離開了這裡。
這個許文虎也真是會裝模作樣,打量著誰不知道他是咋回事兒呢?在黑市乾買賣的倒爺有幾個是走正道的?估摸著就是在他們跟前裝一裝,私底下不知道是咋回事兒呢。
“你們瞧見那個許文虎沒有?聽說他跟方廠長關係可鐵了,他可是咱們這個車間裡麵學得最快的人,估摸著等過段時間,那些熟練工都離開了後,他就得升為咱們車間的車間主任了。”
謝富貴在許文虎那邊兒沒有討到什麼好,便跑到其他人跟前去瞎咧咧了,偏生他那張嘴巴地在顛倒是非上麵非常厲害,其他的工人們聽到他這話之後,立馬就被他給帶偏了。
“他當車間主任?憑啥啊?他不也跟咱們一樣都是新進來的工人嗎?憑啥他能當車間主任?”
“就是,咱們車間肯定會有其他老工人留下的,那些熟練工不比他懂得多?謝富貴,你這話肯定是誆人的。”
“謝富貴,你可彆危言聳聽了,你不就是覺得人家許文虎比你厲害嗎?可是人家認真學習的時候你在乾啥?分明是你自己不努力,還能怪彆人太努力了?”
“大家都散了吧,現在還是上班時候,要是被巡邏隊的人看見了,咱們可是要扣分的。”
其中一個工人正好路過,駁斥了謝富貴一句,其他人聽到這話,立馬作鳥獸散,各自去忙各自的了。
謝富貴氣得牙癢癢的,臉色都跟著扭曲了起來——明明許文虎就是個倒爺,他對著誰都是一副虛假的笑臉,明顯不跟人家交心,怎麼大家夥兒反而更加相信他?
他狠狠地瞪了許文虎一眼,見他裝模作樣地跟著熟練工學習,謝富貴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了起來,不過他隻顧著去看許文虎,卻沒注意到巡邏隊的人已經朝著他走了過來。
“你叫謝富貴是吧?大家都在工作,你在乾什麼?記小過一次,扣一分。”
聽到巡邏隊的話之後,謝富貴方才反應了過來,他立馬開口求饒道:“對不起,這位同誌,我剛剛走神了,我馬上就去乾活兒,請彆扣我分。”
要知道這分一扣,回頭就得扣他工資,謝富貴可不想因為許文虎的關係白白丟了工資,然而巡邏隊的人鐵麵無私,甭管謝富貴說些什麼,他們依舊不為所動,在謝富貴的名字下寫了減一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謝富貴:“……”
這日子真是沒法子過了!
謝富貴沒想是因為自己乾活兒不上心才被扣的工資,反而將一切都怪到了許文虎的身上,認定了都是因為許文虎的緣故,才害得他被扣工資的。
他狠狠地瞪了許文虎一眼,怕自己又被扣分,不敢繼續在這裡混下去了,轉身去乾活兒了,不過他還是在心裡麵狠狠地記了許文虎一筆。
然而許文虎壓根兒就沒有把謝富貴放在眼裡,他好歹也在黑市上混過兩年時間,啥樣的人沒有見過?像是謝富貴這樣的人許文虎可是見得多了。
謝富貴就是那種自己不努力,也見不得其他人努力的家夥,但凡彆人因為能乾而受人尊重,或者得了應得的東西,他就會想著彆人是靠著關係上位,根本不是靠著彆人自己努力的。
許文虎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他好不容易才得了如今這份工作,自然是要好好乾,要不然也對不起那麼幫他的方正業。
至於謝富貴說的他是全靠著方正業才起勢的,方正業會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多照顧他,許文虎完全嗤之以鼻。
兩人相識多年,方正業是啥樣子的人沒誰比許文虎更加清楚了,方正業這人辦事兒一板一眼的,為人最重規矩了,他現在是管生產的副廠長,更加不會徇私舞弊的。
甭說他現在沒想著自己會當車間主任,就算當上了,那也是他自己的能力,跟方正業可沒什麼關係。
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後,便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了,許文虎覺得好像都沒過多久呢,下班的鐘聲就響了起來,到了下班的點兒後,許文虎跟今天帶他的師傅道了一聲謝,樂嗬嗬地說道:“張師傅,今兒去食堂吃一口,我請客。”
張師傅嗬嗬一笑,朝著許文虎擺了擺手:“得了,謝謝你的好意了,今兒我要回家去,你嫂子說今兒吃酸菜餡兒餃子,我得回家去吃餃子。”
聽到張師傅這麼說,許文虎倒是沒有繼續強求,簡單聊了兩句之後,便轉身離開了車間。
前兩天下了一場大雪,整個封工都成了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不好好在之後雪便停了,大家夥兒齊心協力,將廠子裡的道路都清掃了出來。
有道是下雪不冷化雪冷,再加上車間裡麵溫度高,哪怕出來前兒換上了厚厚的衣服,走出廠房的那一瞬間,許文虎還是凍得打起了哆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