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彆扭的轉開視線,現在麵對二中兩個瞧不起人的惡女,這才被迫跟華婕站在一個陣營,可不代表他就真的向著她、護著她了。
華婕捏著教鞭走到唐陽畫前,臉上沒有跟彆人吵架的憤怒或張狂,平靜而克製,透著種就事論事的理性。
她回頭看一眼唐陽,語重心長又絲毫不客氣道:
“你太喜歡摳細節了,其他靜物都還沒上第2層調子呢,蘋果的暗部都塗死了。
“現在看來這個蘋果倒是挺立體的,但是整個畫麵裡最暗的是銅水壺的暗部,你的蘋果已經畫的這麼黑了,銅水壺的暗部怎麼辦?用炭筆嗎?還是畫完了再擦掉蘋果重畫?
“你這樣去考試,畫就算看著還行,專業打分老師掃一眼就能發現你根本沒有處理一整幅畫的能力.每個靜物都是獨立浮空的,沒在一個空間環境裡,單個靜物畫的再立體,整幅圖也是前後不分,明暗糊塗。
“積習難改,你這樣畫,是想一輩子當三流畫匠嗎?
“還得意著嘲諷彆人?有這功夫你不如磨煉磨煉自己吧!”
華婕的聲音一點也不凶,平和的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可她越是這樣一本正經的闡述,越是讓人信服,唐陽聽的也就越心寒氣怒。
偏偏四周其他同學們聽了,接連發出或認可或恍然的私語,刺激的唐陽眼睛赤紅,羞恥的快要自絕於當場。
隻是,全畫室同學們,除了白璐,沒一個同情唐陽的。
往常他們受了唐陽白璐這倆人太多氣,整個畫室從來隻有她們貶低彆人、踩彆人的,還是第一次有人能說的她們兩個啞口無言。
竟有些痛快。
白璐愣愣著,張口結舌盯著唐陽的畫,恍惚間開始質疑。
真有那麼糟糕嗎?
華婕說完了,氣也出了,看著唐陽又有些兔死狐悲的難過。
之前當美術網課老師時,就最怕遇到這種明明還有許多不足,卻自以為是,止足不前的孩子。
要再這樣自傲障目,那就是在給自己埋雷了。
可她說的再多,路還是要自己走,她看看唐陽,眼神隱約透出憫意。
華婕暢言怒斥,門口看熱鬨的沈墨也不自覺勾起笑容。
大談畫畫時的娃娃頭小土豆,與學校裡的小土豆大為不同。
在學校時,他教她課業,她是個超級乖巧的小學渣,虛心受教,茫然又傻氣,講話聲音都像個氣弱的小貓。
可站在畫室中間,於學畫的同學們視線中,放肆點評畫作時,卻顯得自信而飛揚。
那雙閃爍的眼睛射出篤定而熾烈的光芒,讓原本纖細的身姿,都顯得高大了些——那來源於她萬夫難敵的氣勢。
沈墨第一次見識到女孩子談及自己擅長事物時高談闊論的樣子,充滿力量,極富感染力。
讓他的血液也莫名有些升溫。
對他來說還不算太熟悉的新學校裡的新同桌,在他世界中,變得更鮮明生動了些。
張向陽拎著兩瓶暖水壺回來時,就見一個陌生的俊帥少年倚在畫室門口,望著畫室裡不知道哪位同學,臉上銜著饒有興味的笑容。
她才要開口來一句沈墨的口頭禪‘你誰呀?’,忽見畫室內同學們劍拔弩張,瞬間忘了沈墨,進門將暖水壺放在牆根,便要去主持下紀律。
白璐在這時大聲怒斥華婕:
“你——你懂個屁!
“你畫的還不如唐陽,淨在這邊口若懸河瞎嗶嗶,你敢把你的畫翻過來跟唐陽的比一比嗎?”
其他同學們被白璐這麼一吼,忽然醒神。
對哦,華婕畫的好像不如唐陽吧?
搞了半天,就一紙上談兵?
怎麼自己被華婕瞎忽悠幾句,便差點把華婕當大師了呢。
眾同學自覺被唬,紛紛眼神複雜的看向華婕。
華婕麵上卻沒有絲毫被戳破的慌張,她盯著白璐,扯唇無奈嗤笑。
纖長的手臂伸展,毫不猶豫的彎腰將自己扣豎在板凳邊的畫翻轉了過來。
下一瞬,她的畫映入所有人眼簾。
原本準備開口乾預學生爭執的張向陽閉了嘴,對上華婕的畫,抿唇沉默盯著,完全忘記了自己方才要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