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挺喜歡他在生病時,展露出自己的脆弱和嬌氣的。
一個人一生都要強撐,那該多累多可憐啊……
站起身,華婕拍了拍沈墨的肩膀,轉身出門到房簷下將放在室外降溫保鮮的冰糖雪梨抱回屋,盛了一碗給少年。
沈墨轉頭橫了一眼親爹,淡淡收回視線,轉望向華婕,低聲道:
“我不想在客廳呆著,我想回房間吃。”
華婕見他要端碗,伸手按住他手腕。
觸手燙燙的,她抿了抿唇,微笑著道:
“那走吧,我幫你端過去,你現在沒什麼力氣,萬一灑了更難受。”
“嗯。”沈墨扶著椅背站起身,轉身走向樓梯。
華婕虛扶了下他,便端著雪梨汁跟在他身後,隨時準備著如果他踉蹌,就用自己的身體給他倚靠的準備。
拐上樓梯時,華婕再次轉頭,朝著沈佳儒搖了搖頭,仿佛在說:老師你這樣嚴苛是不對的。
“……”沈佳儒無奈回望,眉頭深鎖。
莫名覺得自己像個臭臉反派,而華婕是那個家庭秩序真正的掌控者,慈愛寬仁……
他撓撓頭,自己給華婕抱不平,倒反被華婕駁責了。
這真是……
女大不中留啊。
他也不是不心疼兒子,隻是……
華婕本來就是個軟乎乎的小姑娘,善良又單純。
他那個兒子硬邦邦的又自命不凡,這倆人如果將來真的……如此相處,真的能行嗎?
她不會被那個逆子拿捏的死死的,狠狠欺負嗎?
他真是……白操心啊。
……
沈墨坐在床邊,裹著被子捧著冰糖雪梨,自己一勺一勺的吃。
低著頭,一聲不吭,看著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
華婕沒忍住,伸手就摸了摸他的頭。
“!”少年掀眼皮瞪她,“男人的頭摸不得!”
“男人的頭怎麼跟老虎的屁股一樣?”華婕偷笑。
“……”沈墨皺眉,他懷疑她在說他的頭是屁股,但又沒力氣生氣。
“男人的頭和老虎的屁股雖然都摸不得,但病虎的頭可以。”華婕忍不住繼續笑。
“……”沈墨。
“你下午就回去上課吧,我一會兒吃個藥,直接睡一下午,明天就好了。”沈墨喝完冰糖雪梨,將之放到床頭櫃上,咳了一聲之後,清了清嗓子道。
他也不想一直讓她看著他這麼狼狽,萬一當下的形象太鮮明,把往日裡他威風八麵的形象都掩蓋了怎麼辦。
上午他已經享受夠她的關照,生病時湧現的負麵情緒基本上都被安撫的差不多了,也不能一直讓她圍著他轉,的確不是多嚴重的病……畢竟連他那個一向不管事的爹都看不下去了。
“那誰給你倒冰糖雪梨汁呀?”華婕坐在他床邊。
“我下午就睡覺,晚上自己倒唄,實在不行就床頭電話內線連廚房,請阿姨幫忙。”他拿腳尖兒戳戳她的腳尖:
“我睡覺的時候邊上一直有個人,我也不自在,還睡不安穩。
“要是不放心,你晚上放學了再過來看看我。
“或者給我發短信。
“嗯?”
他挑眉看她,仿佛在說:乖,聽話~
華婕心裡又澀又軟,忍不住埋怨沈佳儒。
可轉念想到沈老師是天生不會照顧任何人的人,自從妻子死後,他自己日子也過的稀裡糊塗……
無力。
這大概就是人生。
她忽然伸手拉住了沈墨搭在膝蓋上的手。
少年身體一震,察覺到小姑娘小手冰涼,握著他熱騰騰的大手,格外舒服。
他下意識便反手將她涼涼的爪爪握在掌中,甚至還不受控製的拿大拇指搓了下她手背。
一頓操作結束,才忽然一時到自己做了什麼,他麵上浮現不自然的窘態,垂眸隻看著兩人的手,沒敢去捕捉她的表情。
華婕抿著唇,隻望了一眼兩人相握的手,心跳劇烈的同時,又暖融融的幸福。
即便是生病時,仍能感覺到他手手的骨骼和力量。
男人與女人天生的差異性彰顯,這種對比真是最直白的刺激畫麵,她深吸一口氣,抿唇輕道:
“那你睡吧,我一會兒就回學校,晚上放學再來看你,到時候給你買黃桃罐頭。
“要是下午中途不舒服,或者更嚴重了之類的,你立即給我發短信。
“實在難受,咱們就去醫院打針,好不好?”
沈墨點了點頭,默默收回手。
兩人之間幾息的尷尬,讓室內溫度不斷飆升。
他悄悄吸一口氣,忽然抬頭朝著她笑道:
“快去上課吧,彆整的跟生離死彆的。”
“你——”華婕眉頭再次豎起。
他這張嘴,真是晦氣個沒完。
“呸呸呸!”他笑笑,掀起被子往身上一蓋,然後挑頭看她:
“我要脫衣服褲子舒舒服服的裸’’睡了,你到底走不走?”
“……”華婕。
他這是趕她呢……還是誘惑她?
“走就走,你威脅誰呢!”華婕嗤一聲,帶上空碗,轉身跑出屋子,順便幫他帶上了門。
臥室房門關上,掛在門後的衣裳搖晃,貼在門上照片裡少女的眼睛時顯時隱,仿佛還在偷看他。
沈墨抿唇盯著門後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才被子一掖,舒口氣閉上了眼睛。
方才握過華婕小手的左手輕輕壓在小腹上,仿佛小姑娘涼滋滋的手也正搭在肚臍上一樣。
心裡又暖又刺激,少年閉著眼,忍不住竊笑。
笑容被兩聲輕咳驚走了。
不一會兒又回來。
他有預感,下午他能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