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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一整天,華婕母女倆累的回賓館洗完澡倒床便睡。
好在按照地圖和規劃好的格子,有節奏的推過去,按部就班的搜羅信息,一個一個的排查,總算收效很好,基本上把一些區的整體狀態,都摸透了。
最後根據現在房家和未來房假,以及未來發展區域規劃來比對增值率後,華婕將目光定點在長寧區——
一個現在發展不如徐彙黃埔,單距離市中心最近;
雖不在在最擁擠繁鬨的市中心,但也有相當可購買的房區;
隨著2/3/4地鐵站的全線開放,以及後麵購物公園和各種設置豐富起來,會變化最大,收益率幾乎可以達到20%的一個小區。
也是上一世她曾經住過的地方。
仍是昨天包的車來接,司機師傅格外禮貌周到,甚至還在車上給華婕母女準備了豆漿,說是現磨的,可好喝了呢。
華母微笑著感謝,與華婕對視一眼忍俊不禁。
這司機師傅無論如何都覺得華母是闊太太,華婕是大小姐,就是來□□當大富豪的華父踩點,準是要搞房地產。
都怪華婕花大價錢打扮媽媽,穿著一身華婕以未來眼光精挑細選的衣裳,走出來,即便是站在繁華時尚的大上海,也不遜色。
給誰看到,都得覺得是豪門夫人。
小汽車在長寧區慢慢的開,這時候的很多建築跟後世都不一樣,甚至街道的寬度和規劃都有不同。
華婕沒有選擇那些剛開盤的新樓盤,而是將目光落在一些緊鄰未來繁華區的老破小。
她記得自己曾經住過的小區,就是千禧年後沒多久拆遷興建的樓區,所以乾脆指揮著司機尋找記憶中的地方。
因為曾經是個大多時間都宅在家裡接稿子、做課件、玩微’’博的人,對於城市的熟悉度並沒有高到即使來到十幾年前,仍能一眼就找到曾經住處的程度。
不斷尋找還熟悉的坐標,在長寧區繞了半個多小時,華婕終於找到了曾經住過的那個小區。
十幾年前的當下,小區位置相同,名稱卻跟後世不一樣,應該是後世買下這塊樓盤拆遷重建的企業給它換了貌、改了名。
破舊的5層小樓,電線錯落,鐵門斑駁,門口有老人擺攤賣菜、賣小吃,門衛亭也不過是個小破房子,人往裡走時,坐在裡麵乘涼打盹的大爺,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華婕帶著媽媽走進小區,沒有豐茂的綠化,石板路也十分破舊,還有許多缺磚少石,直接露出下麵的泥土地。
野貓在牆根草叢下伏伺四望,樓道裡外都堆滿了雜物,有些路走過去,甚至要不斷繞著自行車、模特車、三輪車才能抵達。
還有大媽們在樹蔭下,拎著暖壺用上海話聊天,華母一句也聽不懂。
華婕站在某一棟樓前,終於駐足。
曾經的幾十層的住宅樓,會在未來拔地而起,可以俯瞰中山公園和夢龍購物廣場。
可她租不起高樓,蝸居在被一棟房子間隔出的二分之一獨臥獨衛屋子裡,忍受著潮濕、蟑螂和馬路的吵鬨,努力工作,乞望十年後能貸款買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哪怕距離市中心很遠。
可惜,那時候的自己太弱小了。
終沒能如願。
看著眼前這些一點都不美觀的老舊、臟亂小樓,華婕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那時候……逞強著不願承認自己可能永遠無法在上海買到房,可能永遠無法扛過等7年都未必能拿到的戶口,可能永遠無法走出封閉的環境找到伴侶。
硬挺著艱難,咬牙呆在魔都上海,不願回老家,不願去考慮未來……的那個自己。
如果沒有重生,或許她還在堅持吧。
能堅持多久呢……
不知站了多久,華母忽然開口喚她,華婕轉頭看向媽媽——
含著微笑的媽媽,而非上一世因為替她擔心而總是心疼的看著她的媽媽。
華婕掩去心底湧動著的感傷,揚起笑容:
“媽媽,我們在這個小區,買房吧。”
“這種破小區老房子啊?為什麼不買之前看的那個小區啊?”華母詫異問道。
女兒會往這個小區裡走,她就已經很吃驚了。
方才女兒站在那裡怔怔望著前方的破樓,她就覺得不太對勁,但那種氣氛莫名的讓華母沒有貿然打斷女兒,可……居然就決定要買這裡了?
“媽你看,那邊馬路在修,這個小區對麵新樓盤大概得有十幾層那麼高。
“這邊地段不錯,緊挨著徐彙區,將來肯定發展很好。
“一個很好的區域,不可能讓這一塊兒老破小的5層樓群在這裡浪費土地。
“一定會拆遷建高樓的。
“上海拆遷政策很好的,投資率最高,相信我,媽媽。”
華婕拉著媽媽的手,一邊往小區外走,一邊用低沉的聲音細細闡述。
語氣和遣詞充滿了煽動性。
華母本來就是不太有主意的人,耳根子軟,聽著華婕很自信的樣子,加上這半年多來華婕做的每件事基本上都很靠譜,又想到出門前丈夫說閨女主意正,想法多,儘量多聽閨女意見。
便沒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
踏出小區前,華婕轉頭又望向裡麵斑駁的磚地,和四處攀牆生長,不太有人管的鋪天蓋地的爬山虎。
腦海中湧現毛’’爺爺的一首詩——
久有淩雲誌,重上井岡山。
千裡來尋故地,舊貌換新顏。
……
三十八年過去,彈指一揮間……
感謝命運給了她重來的機會,又回到這裡,完成了那個弱小又逞強的,一點也不可愛的自己的卑微執念。
前世今生,她終於可以畫一個句點。
曾經那些咬牙切齒想證明自己,卻一次次失敗的煎熬時刻……
希望新的記憶,能抹平那些過往。
過去的那個‘我’,也並非一無是處。
如今的一切,感謝你努力煎熬磨煉出技術,感謝你咬牙學習獲得知識,感謝你被浮華世界淹沒沒能施展,卻始終未磨滅的靈感。
吐出一口氣,華婕帶著媽媽穿過馬路。
媽媽踏進正對麵的小中介公司問詢時,華婕捏著電話走到房舍後巷,給沈佳儒打電話。
“華婕?”沈老師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
沒有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隻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儒雅又淡然。
可當下這個情緒裡,華婕聽著卻覺得那樣感動。
方才都沒有流出的眼淚,忽然就撲朔朔流起來,怎麼也忍不住。
直至生出鼻涕,抽抽搭搭的發出聲音。
沈佳儒忽然驚到,嚴肅緊張的問:“你在哭嗎華婕?你在哪兒呢?你媽媽呢?”
“老師我沒事,我就是要買房了,忽然有點感慨。
“我沒事兒。”
華婕忙哽咽著安撫被嚇到的沈老師。
方才因為憶起上一世那個一點也不務實,甚至因為倔強而顯得有些陰鬱的自己,而起的諸多情緒,忽然都消散了。
華婕破涕為笑,續道:
“老師,如果沒有你點醒我,帶著我學習水彩,帶著我入行。
“我可能永遠也無法得到現在的一切。
“也沒辦法得償所願在上海買房。
“就是想打電話謝謝你,剛才沒忍住,掉了兩滴金豆子,嘿…”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聲音卻還是有些啞。
“這就是你妄自菲薄了,如果你不是個優秀的孩子,我是不會收你為徒的。
“我不過是個引路人,畫是你自己畫的,路也是你自己走的。
“謝謝你自己長時間對畫畫的堅持,和一路走來的努力吧,彆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