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完豆角的大媽站在畫後,讚歎道:
“哎呀媽呀,俺們天天在這兒片呆著,也沒看出來這裡居然這麼漂亮。”
另一位更年長些的女人一邊搖頭一邊嚷嚷道:
“這看著吧……就是俺們這兒。
“但我看著,又不是俺們這兒。
“太好看了,太漂亮了!”
華婕收筆時,盯著自己的畫望了好久。
這幅畫下筆時,她沒有想過它能賣多少錢,能否得到彆人的認可。
也沒有太多關於藝術性的思考,甚至無思無想。
她就隻是覺得美,覺得想畫。
於是線條有了生命,流淌在紙張上,於是色彩有了主張,鋪蓋在線條之間。
這幅畫就這樣完成了,純粹的隻是享受將自己看到的東西、感受到的內容,如實呈現。
專注的享受一根一根線條的生長,和一筆一筆色彩的堆疊與變化。
望著顏料在水中暈染,看著原本的畫麵因為疊色而變得豐富,變得奇趣橫生……
她找到了那種完全舒展的放鬆,拋開理性,純感性的與紙張、與畫筆、與色彩、與視覺交談。
然後完成了這樣一幅純粹的風景畫。
當完成的這一刻,華婕才開始用理性的目光去審視它。
近景農作的人、中景人類的房舍,都透著淳樸和鄉野諧趣,但放置在整幅畫中,它們就像沈墨帶著她逃離的那座城市般,被拋開,被忽略。
而那片遙遠的山野草原,那細膩多姿的大自然,才是整幅畫的視覺中心。
它們就像是自由和無憂無慮的象征,拋開所有壓力,她正朝著最純粹的放鬆和自由狂奔。
那種迎麵而來的開闊裡,仿佛也透著自然的芬芳,洗滌掉充滿煩擾的城市帶給人的壓力,隻剩輕飄飄的靈魂,在田野上奔跑,在雲朵間遊翔。
輕輕撫摸畫麵遠處從雲隙裡射出的光,她輕輕喟歎,內心出奇的平靜。
流浪的感覺,原來這麼好啊……
……
太陽開始偏斜墜落時,沈墨和華婕準備離開。
大娘硬塞了4個西紅柿,2根黃瓜,都洗的透亮,一嗅之下滿滿蔬菜清香。
啃著酸甜多汁的西紅柿,華婕又坐上車。
上午時他們還能看見村莊,這會兒卻隻剩山野和草原。
最後,沈墨將車停在土路和小樹林邊,支好帳篷後,兩人坐在帳篷前的小馬紮上,沉默的望著西邊。
歡歡伏在華婕腳邊,乖乖搖著尾巴,也向西張望。
橙紅色的太陽逐漸向草原儘頭的地平線挪爬,將雲朵染成彩色,金黃、橙色、粉色、紅色、紫色……
一層層的染向地平線,在深紫色的地平線下,仍是逐層彩染:紫色、紅色、粉色……
這片遼闊的草原,像一條厚實的鋪向天際的絢爛地毯。
這條地毯太大了,無邊無際,披蓋它的,一定是位上古巨人。
四野隻有鳥叫蟲鳴,沒有一點點人類的喧囂。
那種撼動人心的美,明明幽靜,卻仿佛正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不然她的心,怎麼會跳的這麼快。
——不然這種心驚肉跳的驚人震顫,又是怎麼回事。
草原上的日落,怎麼可以這麼美!
華婕微微眯起眼,直視前方,連眨眼都不舍得,心跳砰砰砰的加速,後背一陣一陣的發麻。
原來真正的美景,竟能帶給人這樣的感受。
勝過做’愛,勝過美食,勝過人間無數。
當太陽終於徹底沉下地平線,最後一抹霞光也融進暮靄,化成一片灰紫色的煙,消散在夜幕裡。
華婕一直繃緊的雙肩總算舒展放鬆下來,沈墨卻忽然轉頭,他隻稍稍朝她一傾,便捉住了她微微張啟的紅’唇。
……
……
而在勁鬆小城裡,沈佳儒收到沈墨留的【自駕出去玩,不必擔心。——沈墨】字樣紙條後,忽然意識到,華婕可能不是有事翹課。
果然,給華婕打手機,給沈墨打手機,都是一樣的關機狀態。
於是,沈佳儒第一時間聯係了華父。
華父一聽說女兒今天沒去上課,不知去向,嚇的驚跳,往家裡打電話果然無人接聽,立即開車載著媳婦往回趕。
沈佳儒也打了輛車,直奔華婕家。
華父一推開門,隻有毛豆一小隻,孤零零被遺棄。
連同狗媽歡歡都一起被‘綁架’了。
華母一看屋子裡,華婕的衣服鞋被帶走一堆,心裡也跟著慌。
隨即,華父在桌上看到了華婕留給他的紙條——
【爸爸,我跟沈墨出去散散心,他開車,他照顧我,不必擔心,玩夠了就回家。——華婕。】
讀完字條,華父將之轉交給華母和沈佳儒,然後抹一把汗。
方才還緊繃著的男人,轉身跑去泡茶喝。
甚至坐下時,還翹起了二郎腿。
“這倆孩子!”沈佳儒皺著眉,心驚肉跳。
自家兒子把人家閨女給拐走了,這可怎麼辦?
得報警吧?
哪知華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有啥好擔心的,讓他們玩去唄。”
“?”沈佳儒。
“就是的,沈老師彆著急,有沈墨在一塊兒,放心吧。”華母也放鬆下來,將紙條往邊上一丟,就招待沈佳儒坐下喝茶吃水果。
“???”沈佳儒。
是沈墨真的這麼可靠,還是這夫妻倆心太大?
女兒跟著個男孩子跑了耶!!!
他們作為女方家長,怎麼比他這個男方家長還淡定?
不怕閨女吃虧嗎?
沈墨那個小狼崽子……就這麼令人放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