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畫筆, 華婕深深吸一口氣,她眼中的世界逐漸落回地麵, 重力和空氣回歸,她的精神也回歸。
伸了個懶腰,她手腳麻利的收好畫材畫板,夾著板凳和坐墊便跑回自己的休息室。
準備停當後,敲了敲隔壁會議室玻璃,朝著跟國內開電話會議的沈墨擠了擠眼睛。
沈墨火速收線, 撈上鑰匙,便準備載著華婕去機場接機。
結果兩個人才走出紅嶺藝術館展館, 就被LS的董事長助理堵在了門口。
好在因為急於去接爸媽,華婕的鬨鈴訂的提前了很長時間,便帶著阿諾德的助理拐進紅嶺藝術館的會議室。
三人才坐下,這位助理先生就將一串鑰匙、一張地圖、一張莊園介紹放在了華婕麵前。
“?”華婕。
“?”沈墨。
“華婕老師您好,阿諾德先生聽伊萬先生說您還要在巴黎呆一個多月時間,這期間一直住在賓館中。
“考慮到賓館環境並不十分優異, 所以阿諾德先生特意在3天前請人將巴黎到凡爾賽之間的一處彆墅莊園打理了出來,特意請您和此次陪同來到巴黎的朋友和老師入住。
“希望您千萬不要推辭。”
助理先生始終麵帶微笑,態度謙和又禮貌。
“啊……”華婕挑眉瞠目, 忙擺手笑道:“我們住在賓館——”
助理見她要拒絕, 忙身體前傾,露出請求的神情, 懇切道:
“華婕老師,阿諾德先生非常喜歡您的作品, 也希望能結交您這樣的藝術家。
“在巴黎期間請您入住,也隻是一種作為朋友的表示,請您千萬不要多想。
“我也是領了工作來完成, 如果您拒絕的話,我隻好再請伊萬先生,請沈佳儒老師一起來勸您了……”
實際上,阿諾德先生是想直接將莊園送給華婕的,在老先生看來,投資一位才起步的藝術家,正是一件非常實惠的事。
送藝術家一座莊園,在藏家們之間也不算什麼大事。
隻是,阿諾德考慮到自己畢竟還沒有買到華婕的畫,與華婕認識的時間也尚短,這才沒有冒昧開口送如此厚禮。
“……”華婕為難的皺眉。
藏家與藝術家結交,是否常常有類似的往來呢?
她不是很拿得準,自己也才打出一點點名氣,這條路尚算剛起步呢……
見華婕猶豫,助理先生又講了許多請求和勸服她的話,要麼是請她千萬不要覺得負擔,說一些諸如阿諾德先生不圖回報,隻是真的欣賞和仰慕她的才華,才希望能為她提供一些便利,如果她能接受,那就是對阿諾德先生最大的幫助啦之類的話。
華婕被助理先生按著連勸帶求的哄了十多分鐘後,就已經開始有點頭暈目眩了。
這家夥不僅英語說的流暢,連哄人的功力也超乎想象,怪不得人家能當上阿諾德的助理。
最後,華婕朝著沈墨望了一眼,少年朝著她點了點頭,她才終於鬆弛下來,想了想,應允並感謝道:
“要給阿諾德先生添麻煩了,真的非常感謝他。”
華婕記得阿諾德老先生逛她展的時候,明明有諸多挑剔。
所以,在認真審視和點評之後,其實還是喜歡的嗎?
“不麻煩不麻煩,請您一定不要有這種想法。
“在巴黎期間,請儘情的住在喬納莊園吧。
“到時每天早上10點鐘,會有仆人到莊園中整理房間和院落,安全和專業方麵請您放心,都是專門培訓和審查過的令人放心的仆人。
“莊園後麵馬廄中的兩匹馬,您如果會騎的話,也可以牽出來騎一騎,不過請您一定注意安全,阿諾德先生一定希望您在巴黎期間是開心和安全健康的。
“彆墅地下酒窖裡的所有酒,您都可以儘情享用,是阿諾德先生專門為您準備的……”
助理先生一樣一樣的為華婕介紹,細致而體貼。
華婕簡直要感動了,如果不是急著去接爸媽,她真想請這位助理先生吃頓飯。
怎麼可以有人如此體貼溫和、事無巨細?
忽然之間,她對整個服務行業都心生敬畏了。
將所有內容都介紹完畢後,助理先生又將自己的名片遞向華婕和沈墨,並請他們無論是入住的過程中有什麼疑問,還是在巴黎期間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都可以聯係他。
他很願意為他們效勞。
直到將這位助理先生送走,華婕都還有點雲裡霧裡。
忽然有一種,好像擁有了什麼權利般的感覺。
原來,當藝術家不僅能享有榮譽和金錢,還會被人如此關照和服務嗎?
去機場的路上,華婕還在為這突如其來的事件感到迷惑。
沈墨卻已經很從容的接受了阿諾德的好意。
“你正逐漸成為世界巨星,以後崇拜者還會更多,應該習慣這樣的事。
“而且,你接受他們的好意,其實也是願意結交的一個善意回應,不需要太覺得負擔。
“有時候,朋友不就是在你幫我一點忙,我幫你一點忙,你對我好一點,我對你好一點的過程中建立的嘛。”
沈墨說罷,又道:
“給我爹打個電話,把地址發給他,直接搬過去吧。”
離開紅嶺藝術館時,他們已經將喬納莊園的鑰匙和地圖交給了正巧在藝術館裡的國美協會會長代超,請他們先去入住。
其他人隻要直接過去就行。
“哦,好。”華婕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
沈佳儒正在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參觀方少珺和錢衝學習及生活的地方。
在學院裡,巴黎國立美院曾來中國參加老洋房油畫展的教授接待了他。
這位教授一邊介紹學校裡的教學理念和方法,一邊與沈佳儒探討油畫的現在和未來。
沈佳儒接到華婕電話的時候,巴黎國美的教授正闡述著‘油畫相對於其他所有畫種的優勢是非常大的’。
掛斷電話後,沈佳儒想了想,淡笑著挑起話題道:
“我的一位畫水彩的學生,正在紅嶺藝術館開畫展,奢侈品巨鱷阿諾德·博納特·L·S先生專門邀請這位學生住到他的喬納莊園裡。
“不知道教授有沒有時間,來紅嶺藝術館,參觀我學生《火熱的少女時代》畫展,順便點評和指正一下。”
“啊……好。”這位教授正努力組織語言,想要將‘油畫世界最高’的觀點深入一番,聽到沈佳儒的話,瞬間卡住了。
啊……被那位出名的藏家大佬邀請住進喬納莊園?
沈老師的這位學生,還是畫水彩的?
……
對於代超3人來說,有免費的地方住,是能大大減少他們在法國期間支出的好事。
最近他們一直在嘗試與法國的各種美術相關的組織和個人接觸,一邊了解這邊的狀況,一邊想著在國內取長補短。
如今省下錢了,後麵的事項推進,隻會更順利。
當踏進喬納莊園的瞬間,代超還是被麵前的寬敞院落和充滿歐洲風情的大彆墅驚了下。
他們還是低估了法國資本家的財力,拎著行李過來之前,他們想著大體上就是個普通彆墅。
現在站在這裡了,才明白,之所以叫‘莊園’,是有原因的。
“羨慕嗎?”代超轉頭問裘遠。
“羨慕。”裘遠深吸一口氣,“恨不得現在就去畫畫!什麼時候……我也能畫的好到,有人請我住這樣的莊園啊……”
“……”代超隻拍了拍裘遠的肩膀,便率先走了進去。
雖然沒有說話,但也無聲勝有聲了。
“……”裘遠。
唉,羨慕到沮喪。
華婕這個年輕人,可真是把他們這些前浪死死的拍在沙灘上了啊。
不過才3年時間……
……
……
當終於在接機口看到爸爸媽媽的時候,華婕激動的想要原地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