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 方少珺和錢衝離開了喬納莊園。
華婕雖然努力挽留,但兩人還是堅持離開。
“明天下午我再過來, 到時候一起去參加拍賣會。”方少珺拉了拉華婕的手。
“俺也一樣。”錢衝笑著道。
作彆了兩位師兄師姐,整個喬納莊園便隻剩下華婕和沈墨兩人。
空寂,又私密。
沈墨站在月光下,雙手插兜站著,那雙腿顯得格外長,順著外輪廓線條向上看,一條斜闊的直線繃到肩膀,忽然一個鋒利的轉折, 收向頸部。
18歲的男生, 年輕,朝氣,身體裡蘊藏著蓬勃的力量,隻要點燃火種, 便會噴薄而出。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五官更加深邃, 棱角更加分明, 氣質看起來也更內斂深沉了。
可當華婕挑唇朝他揚起笑容後, 他的線條又會瞬間變得柔和, 向她伸過來的手熱乎乎的——看起來是冷色調,觸碰後卻是暖色調。
化在華婕腦海中,是紅色和橙黃色的顏料,澆滾在一起, 組成熊熊燃燒的火焰。
“我要是一條狗,我現在肯定在莊園草坪上狠狠撒歡。
“可惜歡歡到不了巴黎,不然它肯定開心。”
華婕遺憾道。
“它在野地大草場裡奔跑, 也很開心,它才不在乎莊園的精雕細琢和巴黎的富貴精致呢。”沈墨長臂一伸,忽然將少女攏在懷裡,然後掏出一包方方正正的小東西,塞到華婕手裡:
“錢衝給我的,你說他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哈哈……我也有一片,方少珺送我的。”華婕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仍舊坦率的掏出兜裡的小東西,跟沈墨手裡的湊成了一對。
“……”沈墨。
這倆人,都覺得一片就夠了嗎?
就算方少珺或許是沒試過不懂,錢衝自己還不明白嗎?還是錢衝就是個廢物?!
“沈墨18歲了。”華婕反攥住他的手。
“華婕也18歲了。”沈墨又反手攥住她。
兩個人在月色下對視一眼,然後看到對方紅撲撲的麵頰,有些扭捏又期待的眼神,和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令人內心變得濕漉漉。
忽然之間,不知道是誰邁開了第一步,他們一齊跑向城堡。
呼吸因為奔跑而變得急促,大概是因為奔跑吧。
身體因為奔跑而變得火熱,大概也是因為奔跑吧。
可跑到一半,沈墨忽然刹住腳,他攥了攥手裡的兩片,有些遲疑道:
“隻怕不夠……”
華婕臉騰的漲紅,卻又忍不住哈哈笑著嘲笑他。
少年人的穀欠望,這麼強烈的嗎?
在沈墨準備跑出去找個地方多買點時,華婕忽然一把拽住沈墨,然後咬住下唇,憋好半天,才小聲道:
“我有很多……”
“?”沈墨怔了下,隨即忽地俯身一撈,便將她公主抱起來,然後就這樣抱著她,一路奔向城堡。
“你不要保留一□□力嗎?”她抱著她脖子,小聲在他耳畔呢喃。
“多的很。”沈墨混不在意道,隨即衝進城堡,穿過爐火正旺的大廳,穿過狹長的小廊。
在轉角處,華婕跳下他懷抱,拉著他的手,一路跑上樓梯。
直奔有天窗的閣樓。
在溫軟馨香的閣樓大床上,在冬夜星空的見證下,嫩黃色與墨綠色碰撞,融成新的色彩。
和暖的被褥上被勾勒出無數褶皺線條,壓痕、抓痕、蹬痕……
“你愛我嗎?”華婕有些呼吸不勻的顫聲問。
“我未來的所有規劃裡都有你,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從來不是我自己……”沈墨聲音低沉,卻格外堅定,即便在講話有些困難的時刻,仍一字一句清晰的說了出來。
海風推波成浪,時而風大,時而風小,時而狂風驟雨,時而徐徐拂過……
風聲時而急,時而高亢,時而嗚咽。
大浪忽而起,大浪忽而歇……
他又帶著她到爐火前,伴隨著壁爐裡劈劈啪啪的火聲,潮湧不休。
他又抱著她到廚房桌上……
最後在主臥大床上,少女沉沉睡去,濕法黏在她頰上,他替她撥開。
在她睡熟是,他在她耳邊很低很低的說:
“華婕,我愛你。”
……
第二天清晨,沈墨神清氣爽,精神奕奕,整個人跟被聖光洗禮過一樣充滿了力量和快活。
服侍公主一樣,他輕輕親吻她的臉,將她喚醒。
又端來溫水替她潔麵,將早點好的早餐送到床上,靠坐在她身邊,像個黏人的大狗狗一樣,挨著她吃。
華婕嗓子有點啞,身體有點酸,但整體狀態還行,並沒有傳說中那樣需要扶牆,或者快要昏厥之類的可怕後勁兒。
大概是年輕的身體恢複快吧。
早飯後,沈墨又要給她讀報,華婕卻迫不及待跑到院子裡,在一棵樹蔭下架起畫架,擺開陣勢,對著喬納莊園落筆。
深冬的草場和乾枯卻仍被修剪整齊的灌木,對稱的小噴泉,漂亮的木柵欄,擺著聖誕樹的前庭,和雕花勾壁的外牆……
鉛筆在4開紙張上打好草稿,她終於等到了繪色的這一步。
毫不猶豫大筆蘸水,點頓著打濕了部分紙張,然後飽蘸了紅色後,又在筆尖點上金色,儘情揮灑。
於是,紅色的草坪躍然紙上,一筆一筆的線條,都像燃燒著的火焰簇,熾烈不加掩飾。
高飽和度的堆疊,令人呼吸困難,耳根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