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還是喬納莊園?
華婕內心天人交戰。
轉眸看向沈墨, 少年摸了摸她的頭,站起身跟阿諾德和伊萬先生道了句不好意思, 便將華婕帶走了。
拐到咖啡廳的另一個小包間裡,拉著她的手坐下後,沈墨問道:
“想要?”
“有一點,可是我現在還在學習期,不僅繪畫的技藝和理念要學習,要前進。
“清華漢語言文學的課業也還要全身心去投入才行。
“孟浩然《春曉》中,春夜雨後的滿園落花;
“李白《靜夜思》中的月光……
“我想擁有詩人們的眼睛, 去觀察這個世界,然後繪製出廣度、博度都更深的作品。
“畫家畫畫,在技藝達到一定程度後,最依賴的就是觀察能力, 是思維,是智慧和情感。
“我現在年輕,沒有生活等其他事情牽掛,正是吸取知識的最合適的階段, 以後學習也不是不行。
“但一旦斷裂,以後難保沒有更多糾纏我的雜事,如果總是為了物質的東西駐足……”
華婕有些遲疑。
也許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在巴黎待一年也並不會影響什麼。
也或許耽誤這一年, 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嚴重。
選擇大概就是這樣,隻能憑借經驗和智慧去做判斷……
沈墨想了想開口道:“那我們就拒絕吧。”
“可是喬納莊園誒……”華婕還是有點心動。
沈墨微笑道:“這個世界上的物質是無止境的, 沒辦法一口氣得到全部。
“我們人生很長,可以先買上海的彆墅,再買巴黎的莊園。
“一步一步的去摘取豐收的果實就好,不急於一時。
“最珍貴的, 遠不是這些可以重複的,可以選擇的物質享受和商品。
“而是時間,和自由。
“在夢想麵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金錢也好,彆墅也好,莊園也好,都不值得你掉頭,不值得你去糾結和選擇。
“以後我們會更有錢,莊園我們自己也能買。
“哪怕不是喬納莊園,也會有其他莊園。”
而且,就算是喬納莊園,也未必就是一定無法交易的。
隻要是商品,就一定有操作空間。
沈墨摸了摸華婕的手,又將她牽起來。
“走吧,我們去拒絕阿諾德先生。展現展現畫畫人的骨氣。”沈墨笑著道。
“哈哈哈,要是他不要求我一年要在這兒畫畫,我就答應了,哈哈哈。”華婕笑著吐舌,然後抱了抱沈墨的腰,“謝謝你。”
“謝什麼?”沈墨問。
“堅定不移。”華婕道。
“你不也是這樣?”沈墨拍拍她腦袋。
“我移啊……我饞的要命。”華婕哈哈笑,但轉而便認真朝著沈墨點了點頭,“嗯,我們去拒絕阿諾德!向他展現展現中國人的風骨!”
……
咖啡廳裡幾人一直沉默坐著,每個人若有所思,等待著華婕和沈墨歸來。
終於,華婕和沈墨手牽著手走了回來,少女坐下後,先喝一口咖啡,才開口道:
“謝謝阿諾德先生。”
錢衝一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
中國人都知道,道謝的話,往往就是給拒絕的話開道。
果然,下一瞬華婕便接著道:
“但是我不能收你的喬納莊園,在國內我還有許多事要做。”
“……”阿諾德盯著華婕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讀到了堅定。
歎口氣,阿諾德才道:“好吧。”
“仍然謝謝阿諾德先生。”華婕再次道謝,然後便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
阿諾德從中確認,華婕不是客氣,是真的拒絕了他的饋贈。
在錢衝遺憾的歎息聲中,他們又聊了幾句便要作彆分道揚鑣。
臨彆前,阿諾德忽然對華婕道:“未來任何時段,你願意了,都可以聯係我,永遠奏效。”
留下這句話,阿諾德便與伊萬同行離開,歎息道:
“我本來覺得,這一兩年大概就是她靈氣最充足的時候,想趁這個時機讓她多畫幾幅畫。
“不過,如今看來…她願意追求自己的人生,不為巨大的物質停步。
“也許……能走的更遠吧。”
“專注於成長,總歸不是壞事。”伊萬也感慨道。
從阿諾德的退讓看得出,這位奢侈品巨鱷,是真的很看好華婕了啊。
……
……
離開咖啡廳時,巴黎下雪了。
反正巴黎沒有人認識自己,華婕在雪中巴黎街道上歡快的奔跑。
像個孩子。
真好,她又賺錢了。
還拒絕了一位超級大佬超級慷慨的贈予,她可真厲害。
為了夢想,她什麼都做的出來!
狠起來連自己都害怕!
在街上看看聖誕樹,感受感受聖誕氣氛,大家便準備轉道回府。
華婕在巴黎的工作完成,明天晚上就要坐飛機回北京了。
方少珺想跟她聊聊畫,一行四人便先到方少珺住處取畫,然後又一塊兒回喬納莊園。
今晚方少珺和錢衝會住在喬納莊園,明天大家一起待一天,然後晚上再送華婕和沈墨上飛機。
回到喬納莊園,四人一人一杯熱牛奶,在壁爐邊坐了一會兒,方少珺便要帶著華婕去看她的畫。
錢衝也想跟著,結果被方少珺瞪住。
“……”錢衝。
都是同門師兄妹!
憑什麼畫隻給華婕看,不給他看?
好氣。
但即便滿腹牢騷,最後錢富貴還是哀怨的坐在壁爐前喝牛奶,默默等候。
這可能是錢衝人生中,最委曲求全的時刻。
……
書房中,方少珺將自己近段時間的習作一張張拿出來。
這些是沈老師也還沒來得及看到的畫,最先拿給華婕看了。
將第一幅油畫擺在桌上,兩個人認真打量起來。
方少珺有些忐忑,擔心自己的新方向拿不上台麵,會使華婕瞧不起她。
可心底裡實在太想聽聽華婕的意見,也隻好強壓自尊心,默默等著對方開口。
“……”華婕有些驚異的看著麵前這幅畫,半晌後,才挑眸開口道:
“你改變風格了。”
“嗯。”
方少珺坐在搖椅上,翹著腿望著天花板,暖烘烘的幽幽道:
“我以前一直沒有很強烈的風格。
“所有人誇我,都說我基礎打的紮實,說我技藝優秀,說我畫畫有魄力,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