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婕不敢把他一個人放在國外了,沒方少珺看著他,國外的邪惡誘惑太多了,華婕放不下心。
整理行李的時候,錢衝看著指揮他時,一副讓他把所有東西帶回國的華婕,皺起眉:
“你是不準備讓我回來了嗎?”
“畢業答辯和畢業典禮的時候,還是可以回來一下的。”華婕認真道。
“……”錢衝。
辦好手續,買好機票,幾天內搞定所有事。
登機坐定後,錢衝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在飛機起飛前,忽然轉頭對華婕道:
“謝謝。”
“彆在飛機起飛前說這種話,不吉利,等飛機落地後再說罷。”華婕拍了下他手臂。
“迷信。”錢衝不屑撇嘴。
結果飛機起飛傾斜時,他雙手抓緊扶手,模樣比誰都緊張。
飛機安全落地,沈墨和方少珺都有來接機。
錢衝背著大包拎著華婕的拖箱,大步走在前麵。
華婕拎著個小包,慢條斯理在後麵跟著。
率先走到沈墨身邊,錢衝將華婕的小拖箱遞給沈墨,隨即開口道:
“給華婕搞藝術城,幫她弄比賽,你可真縱容她。”
“她原本想等自己年紀再漲一些,身份和聲望都更紮實一些再搞這些,也怕自己太年輕,不足以支撐這麼一個藝術展式的比賽。”沈墨望著遠處跟方少珺碰頭說話的華婕,繼續對錢衝道:
“但據說某些熊孩子又不開心了,她怕這人閒著沒事瞎作,作出事兒來,所以把計劃提前,準備拉著熊孩子一起忙活起來。”
“……”錢衝與沈墨目光相對,心裡明鏡一樣,那個熊孩子不用說,就是他唄。
轉頭望向華婕,這人正跟方少珺說著什麼,臉上帶笑,仿佛是個沒煩惱的人似的。
錢衝難得表情沉靜了下,歎一口氣,沒有應沈墨的話,隻與其並肩站著,一起等華婕和方少珺走過來。
“陸雲飛那個臭小子怎麼沒來接我?”錢衝忽然想起來,那小子就算沒存在感,這種時候也不該不出現吧。
他錢少爺風光歸國誒。
“今天他開車,在停車場看車呢。”沈墨道。
“坐陸雲飛的車回家?畫畫時老師講話他都聽不到的人,路上出現各種車況,他能反應的過來嗎?
“他開車的時候,你看的出來他是在認真開車,還是在發呆嗎?”錢衝不敢置信的問。
讓陸雲飛開車,這能放心嗎?
“連他開的車你都不敢坐,還敢說是過命的兄弟?”華婕走到近前,笑著調侃。
“錢富貴你可以的啊,我一不看著你,你就開始出幺蛾子。”方少珺上下打量一遍錢衝,挑高下巴道。
“我好著呢,是你們喜歡瞎操心。”錢衝說罷,將手裡拎著的一個長方框遞給她,“答應你的畫。”
“你拿著吧,明天親自給我送到展廳裡去。”方少珺沒接,拉著華婕率先走向停車場。
一坐上車,錢衝將安全帶係的牢牢的了,才開問:
“我們去哪兒?”
“去我家四合院,沈老師的院子有好幾間客房呢,夠你住的。”
華婕說罷,陸雲飛一腳油門,一個強刺激的推背感後,沈墨的吉普直朝華婕的四合院飛馳而去。
“臥c!”錢衝抓緊了車側扶手,瞬間感覺到了來自祖國的好朋友的熱情歡迎。
陸雲飛這油門踩的……簡直是一記同歸於儘腳。
……
……
之後的半年,方少珺的個展順利舉辦,順利完成,在這一次畫展中,她百分之八十的作品儘數售出,也有了第一批屬於她的擁躉。
之後,兩人一道拿著自己的畢業作品回巴黎答辯,並參加畢業晚會,之後順利畢業。
畢業禮上,方少珺的父母趕到出席,錢衝卻沒有邀請自己的父母。
畢業回國,幾人便全心投入到華婕的設想之中。
在幾次頭腦風暴後,大家初步將這個比賽名稱訂為【金鯉雙年展】,取中國鯉魚跳龍門之意,希望所有參加畫展的人,都能一躍成龍。
華婕拿出自己《答案》畫展中賣出《海中燈塔》賺得的380萬元投入獎金池,方少珺拿出自己《迷霧森林》畫展中售出《燈光之城》賺得的190萬元,陸雲飛拿出自己受邀參加清美雙年展獲得第一名的作品《西藏少女:德吉梅朵》售出後賺得的590萬元的一半。
為了支持自家學生們,沈佳儒也拿出了200萬。
與此同時,沈墨的團隊為華婕幾人製作了【金鯉雙年展】的線上網頁,國美協會則幫助華婕做營銷和宣傳等工作。
布置展廳,製定規則,組建賽製組,確定時間和周期,全國範圍內招收作品……
一個想法的製定容易,一係列繁瑣的工作落地卻麻煩。
華婕幾人忙忙活活折騰了大半年,才將事情籌備的七七八八。
07年4月,在華婕即將畢業之際,【金鯉雙年展】終於順利的進入到全國接收投稿的階段。
由於獎金池獎金豐厚,拆分的獎項豐富,全國各年齡層、各畫種、藝術種類的追夢者爭相寄送作品。
2007年6月,華婕順利畢業。
同年7月20日,【金鯉雙年展】比賽頒獎禮召開。
雖然沒有以自己的名字命名雙年展,也未站在光束之中,甚至,華婕作為創展人和主辦方,在頒獎禮上幾乎是隱形的。
她拒絕了做頒獎嘉賓,也不願以主持人身份登台。
在整個過程中,她想做的事都是純粹的,也不想在執行的過程中,因為摻雜太多‘名望’‘榮譽’一類事,而蒙蔽了初心。
可即便她隻是坐在台下,即便她身上並沒有哪怕一束追光燈,參與這場盛會的人的目光,卻仍在會場上極力搜尋著她。
通過【金鯉雙年展】實現夢想,得到支持的新興繪畫人們,也將華婕的名字記於心間。
‘華婕’,慢慢成為追求藝術的青年們的偶像符號。
一年又一年,一屆又一屆,當華婕的畫展開的越來越多,以【金鯉雙年展】為跳板向夢想挺進的年輕藝術家越來越多。
華婕的聲望也愈盛。
2017年,在第一屆【金鯉雙年展】順利舉辦後的第十年,華婕作為賽製組主席,宣布開放外國藝術家的參賽資格。
於是,這一年不僅有外國藏家湧入中國,連一些想要另辟蹊徑成就夢想的外國年輕藝術家,也踏上了這片創造奇跡的國土。
一邦之興,萬族朝聖。
二十多年的飛速發展,這個國度不僅有大橋等基建令世界驚歎,不僅經濟發展的速度令人驚歎,不僅……
在藝術這一層,也同樣朝著令人仰望的高度,不斷攀登著。
審畫時,看著無數英文名落款,和異邦風格的作品,錢衝忽然轉頭對同樣在認真審畫的華婕道:
“華婕,你的夢想實現了。”
放下手中的畫,華婕與錢衝對望一言,忽然挑起下巴,揚起笑容:
“不!
“我的夢想在生長。
“我還要成為被全世界認同的世界第一水彩畫家。
“我還要【金鯉雙年展】成為世界範圍內最受矚目、最具含金量的畫展,讓全世界的藝術家,都必須來中國走一遭,在這場畫展中拔得頭籌,才能被認可。
“我願中國,成為全世界頭號藝術鼎盛國,全球人都爭相來中國大學留學學藝術,以中國人的審美為最高級的審美,以中國的藝術,為最先進最迷人的藝術……”
“……”
錢衝望著明明已經年過三十,卻還昂揚如少女的華婕。
人都說他輕狂不羈,無法無天……
在他看來,華婕才真正與這些成語匹配吧。
遇上其他人吹牛逼,錢衝早嗤之以鼻,輕蔑懟踩了。
可對麵坐著的是華婕,說這些話的是華婕——凝聚了他們這幫傲慢的家夥,帶著他們,將不可能變成可能的華婕。
坐在斜對麵的陸雲飛輕輕搓了搓手中參賽作品的邊角,他沒有回頭答話,卻也聽到了華婕的一字一句。
方少珺拍了拍麵前的一遝作品,轉頭朝著華婕揚起笑容,十年社會生活,也未能讓大小姐的氣焰變溫柔,一如曾經,她還是驕傲又倔強。
賽製組大會議室的門被敲響,有人應聲後門被推開。
沈墨站在門口,身上雖仍穿著舒適的運動服,可他臉上卻已經有了不容人輕視的威嚴之色。
不再是以五官的凶野和對人的排斥,來掩飾對世界憤懣的少年。
他已是一位沉穩冷峻,睿智從容的青年。
隻是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知半解又自以為是的油膩,也沒有滄桑疲憊的喪氣。
仍舊黑幽幽的泛著光。
當華婕高舉手臂朝他搖擺時,他淺淺笑起,望著她時,眸中仍有孩子氣。
“沈老板,過來幫整理畫吧。”錢衝壞笑道。
“……”沈墨雖然隻是橫他一眼未答話,卻還是乖乖照做,脫掉外套搭在一邊的椅背上,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華婕身邊,埋頭專注做起文員工作。
大會議室裡的年輕人們善意的笑起來,轉而又陸續投入到工作中。
十幾年光陰磋磨,少年熱血未寒。
各奔東西,又回到最初追夢的地點。
他們眼中還有光,好似一切都沒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