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斫忽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東家想收你這個無賴。”
敏銳直覺,遠超常人天賦和靈性。
“彆捧我,捧我也不給錢!”衛平抄起舊劍,大笑出門去,踏進夜色。
小當鋪安靜許久。
掌櫃歎了口氣:“我們這輩人年輕時候,但凡有些出息,便覺‘大丈夫生於世,當佩三尺長劍,立不世之功’,可現在真正天才都怎麼回事?世上揚名之輩,多少是沽名釣譽之徒?”
小斫:“衛平腦子不正常,剛才買琴心機深沉、拐彎抹角罵人,我都討厭。”
“你討厭也沒用。”掌櫃搖頭:“去吧,把這‘奸商符’送給東家看。東家大限將至,苦於衣缽無人能繼。我們不能壞三不問規矩,就交給東家自己決定。”
***
等人是件很無聊事。
兩個人深夜等人,彼此卻無話可說,氣氛比一個人更辛苦。
何青青又困又餓又冷,她今日遭人欺辱,又崩潰大哭過一場,精力耗儘,身心俱疲,意識漸漸昏沉,忘了身在何處,旁邊坐著誰。
她竟向陳紅燭歪去。
陳紅燭下意識閃躲,看了眼何青青過分瘦弱身體,最終沒動,任由對方腦袋靠著她肩膀。
“我也累了。”她嘟囔,稍坐近些。
當宋潛機回來,遠遠看見自家門口一道人影變兩道。
兩個女孩子互相依偎。
月光下像一紅一白兩朵蓮花。
熱烈與柔弱相映,畫麵很美麗,宋潛機很頭大。
一個已能哭萎鳳仙花,兩個還不哭倒竹籬笆。
陳紅燭沒有睡著,隻是閉眼養神。
聽見腳步聲便坐直了身子。她一動,何青青也醒了。
意識到自己居然靠在華微宗大小姐身上睡覺,嚇得猛然站起身:
“對不起。失禮了。”
那少年披著一身月輝走近。
“宋師兄!”何青青驚喜地喊,又覺極不妥當,低聲改口,“宋道友,你回來了。”
陳紅燭沒有看她,隻盯著宋潛機:“你去哪兒了?”
宋潛機指了指前襟紅色紙鶴:“你不是知道嗎?”
何青青聽他們語氣熟稔地談天,心中滋味莫名,似羨慕,又似酸楚。
又聽陳紅燭問:“我聽說你是佩劍出門,你劍呢?”
“當了。”宋潛機淡淡道。
“當了?!”陳紅燭跳起來。
宋潛機沒理會,他想儘快解決這件事。
於是卸下琴匣,轉向何青青道:“拿去吧。”
琴匣一開,碧光乍泄。
琴身纖細柔麗,似一江春水,七根弦如水上波紋。
春水碧於天,襯得明月也暗淡無光。
“這是……綠漪台?”陳紅燭忍不住驚呼。
宋潛機其實沒注意琴名與講究,隻因入手掂過,這張重量最輕,便選了它。
“你一個劍修,當了自己唯一劍,就為買一張‘綠漪台’送她?”
陳紅燭咬了咬下唇,伸手指琴,又指人,“你,你是不是瘋了!”
何青青比她更驚訝,甚至是惶恐。
她怔怔望著宋潛機。
竟不敢接。
“綠漪台”當然最輕。按天西洲名門望族講究,它是家裡長輩,送給小女兒第一張琴。
它不便宜,女孩帶著琴出門與同伴玩樂踏青。旁人見了,便知這女孩家境優渥,且在家極受寵愛,輕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