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修掩嘴輕笑:“好,我們這便去吧。”
夜幕低垂,晚風吹拂湖畔萬千柳絲。
滿天星鬥落在水中,如銀屑飛濺。
四下無人,隻餘柳樹蟬鳴聲。
正是收集湖中淤泥的好時候。宋潛機想,今晚就能種蓮藕了。
湖畔有烏蓬小舟,係在柳樹上。
宋潛機解開繩子,躍上小船。
“道友,能否扶我一把。”女修柔弱地說。
宋潛機不說話,卻伸手攔過她腰肢,轉了一圈,將她輕輕放在舟中。
女修裙擺飛揚,像朵瞬間開放又閉合的蓮花。
小舟輕蕩,向湖心駛去。
花前月下,湖光粼粼,畫麵很美麗。
而花掌櫃震驚無比。
剛才還人模狗樣,不至於這麼快衣冠禽獸吧?!
雖然宋潛機隻抱了一下,瞬息放手,而後不再與他接觸。
但花掌櫃渾身起雞皮疙瘩,心想這小子一定是個色鬼。
再敢動手動腳,老子打斷你狗爪子。
小舟在靠近湖心亭位置停下。
“道友,你這是做什麼?”花掌櫃不解問。
“采泥。”宋潛機拔蓮梗,帶著根係和淤泥,一並裝入儲物袋中。
“彆人采蓮你采泥,你真有意思。”
宋潛機沒有回答:“要不要去個更安靜的地方?”
“去哪裡?”
宋潛機指了指湖對岸。
瑤光湖西麵環山。山中沒有湖水反光,伸手不見五指。
小舟靠岸。
兩人向山坡走去,密葉徹底遮蔽月光。
花掌櫃心情激動,手攏在袖中,趁宋潛機不注意,向其他掌櫃夥計發去傳訊符。
幸好書聖沒有選這小子,幸好自己舍身一試。
我這是怎樣偉大的精神?
“就到這裡吧。”宋潛機停下。
若趙濟恒在此,便知此地正是趙霂畫美人圖的山亭。
山亭幽寂。林海濤聲陣陣。
“我有個問題。”
“道友請問。”花掌櫃笑道。
“你是哪位?”宋潛機問,“從哪裡來?”
花掌櫃嬌羞道:“我叫白憐憐,海外霞光派弟子。小門小派,不值一提。”
他心裡冷笑。你是想知道欺負了這個姑娘,會有什麼後果吧。
宋潛機“哦”了一聲,淡淡道:
“那王土根又是誰?”
“白憐憐”臉色瞬間慘白。
怎麼可能?
他變裝不止改變容貌。神態、動作、走路姿勢,甚至是周身氣息全部改變。
他這手功夫,當年縱橫天北洲,元嬰老怪都難辨他真身。
宋潛機修為低微,如何認出?
不對,他是想詐我。
花掌櫃連連搖頭:“王土根是誰,我不認得。”
“你的體重沒變。”宋潛機平靜道。
“體重”花掌櫃愕然。
宋潛機:“你兩次進宋院,兩次走過我的菜地。”
“那又如何?”花掌櫃茫然。
宋潛機笑了:“你踩在我的土地上,我又是個種地的,怎麼能感覺不到?”
種地的?!
劍修音修法修佛修,煉丹師煉器師陣師符師,哪個修士會自稱是種地的?!
就離譜。
花掌櫃仍不甘心:“你不能僅憑感覺,就認定我……”
“所以我稱了一下。”宋潛機說。
花掌櫃僵住。
剛才上船時宋潛機伸手抱他,根本不是占便宜,是借機稱他體重。
大意了。
“你還有同夥吧?”宋潛機問。
花掌櫃感到渾身發冷。
從自己進小院,宋潛機便懷疑不對,卻一直不露分毫,忍到現在才發難?
如此沉得住氣,他真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嗎?
“我可以發道心血誓,我們沒有害你的惡意,隻想試探你。但有些事你還不能知道,我不會說。”
宋潛機道:“你扮作王土根的時候,衣著極儘寒酸落魄,卻沒有異味,就連指甲都很乾淨,指縫裡沒有一絲泥垢。你就連扮這種人,也不肯讓自己染上一點臟汙,你一定很愛乾淨吧”
花掌櫃不知他為何提起此事,愣了愣,隨即苦笑:
“實不相瞞,我的確好潔成癖。”
他是個開胭脂鋪的,平日精細慣了。
宋潛機微笑:“我現在身上有一整袋淤泥。”
“你!”花掌櫃臉色驟變。
“你比我修為高,但你絕對躲不開所有泥,想試試嗎?”
話音未落,風聲忽急。
林中乍現十餘道黑影。
他們渾身包裹在隱藏氣息的法袍中,隻露出一雙眼。
手持法器,從不同方位奔向涼亭,瞬間便成合圍之勢。
來者不善。
“你從哪找來這麼多人?”花掌櫃環顧四周,苦笑,“就算我不肯說,讓你潑泥出氣就是,你也不至於要殺我吧!”
宋潛機是書聖看中的傳人,自己不能傷他,本就處處受製。
“不是我找的人。我沒想殺你。”宋潛機一怔,想起白日遇到的青崖六賢。
“真不是?”花掌櫃抹了把臉,“那我能動手嗎?我這一整天,過得實在太憋屈、太委屈了!”
宋潛機打量那些人,心裡有點同情:“隨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看文的讀者,,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