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年輕一輩中,再沒人能與子夜文殊爭鋒。
萬眾矚目中,子夜文殊沉默不語,直徑走向何青青。
黑衣青年像一尊神像,攔在容貌儘毀的白裙少女身前。
“多謝你今夜彈奏此曲,我因此衝破桎梏。”
子夜文殊聲音不大,但每個人都聽見了。
“不謝。”何青青說。
“我承你恩情,不能不報。”
何青青又說了兩個字:“不必。”
青崖學生們震驚看著,覺得眼前這一幕極不真實。
從來沒有子夜文殊話多,彆人話少的時候。
“隨我回青崖書院,從此有我護衛你周全,供養你修煉。”子夜文殊伸出手。
他不用說更多,他向來一諾千金。
旁人驚詫之餘,羨慕何青青好命,竟峰回路轉。
能讓這般人物欠下人情,低頭折腰,她就算不做琴仙弟子,隻要回到青崖書院,一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更不知,要讓多少仰慕院監的女學生掐疼手心、擰碎帕子、嫉妒紅眼。
何青青道:“你救我性命,我助你突破。我何青青與你子夜文殊,已經兩清,再無瓜葛。”
“借過。”何青青越過黑衣青年,不再多看一眼。
她不是彆人口中,“那個子夜文殊帶回來的小女孩。”
她有名字,她是何青青。
子夜文殊依然伸著手,表情茫然,好似疑惑。
這次不止青崖諸生,所有人心中激起驚濤駭浪。
先後拒絕琴仙和子夜文殊,拒絕修真界最強的長輩、最優異的天才。
一晚上打了兩張臉,她到底想乾什麼?
世上竟有如此張狂至極,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
何處還能留她,還敢留她?
何青青不知道、也不關心彆人想什麼,她此時隻想去宋院,跟那個人道彆。
世上人鬼難分,月光冰寒徹骨。
前路茫茫,是死是活,以後都要一個人走了。
“等等!”潭心亭中,傳來一聲呼喊。
比起望舒年輕的聲音,這道女聲已然蒼老。
“絳雲,你想清楚了?”琴仙忽然開口。
絳雲仙子目露悲涼:“師父,我時間已不多。”
琴仙沒有多言,隻淡淡點頭:“好。由你罷。”
絳雲仙子邁步而出,走到何青青身前:
“我名絳雲,本命琴乃‘九霄環佩’。仙音門蓮花峰峰主,門下弟子三十六位,還未收親傳弟子,你可願做我的徒弟?”
她麵容蒼老,白發三千,目光嚴厲。但堂堂大能,居然在自我介紹。
何青青望著她,怔怔道:“我心裡有恨。”
“我不管那些,你要恨便恨,想愛就愛!”絳雲拉起她的手,“你若學了我的本事,誰對你好,你就去報答,誰欺負你,你就去報仇!”
何青青渾身一震。
“你可願意?”絳雲追問。
何青青點頭,眼眶微紅,哽咽道:“師父。”
“好徒弟。”絳雲笑起來,皺紋舒展,她連說三個好字,“從此仙音門年輕弟子,便有大師姐了!”
明月在雲中穿行,照亮崎嶇山路。
宋潛機打開酒壇,濃鬱果香隨夜風飄散而出。
陣師誠不欺我,好香的酒。
不如先喝一口。
一口兩口三四口,宋潛機仰脖,咕嘟嘟灌下小半潭。
入口清潤,回味甘甜。
簡直不像酒,像醇厚的果汁。
等他走入山亭時,忽覺一陣天旋地轉,不由拍了拍亭柱:
“這亭子太、太晃了。”
夜風微涼,宋潛機眯了眯眼。
亭中已經有人,一坐一站,好像是位老大爺,帶著她孫女出來乘涼。
那少女穿著鵝黃的衣裙,目光流轉間,似幼鳥出巢,活潑靈動。
那老者靠著椅背,一臉病容。
“打擾二位,我吹吹風就走。”宋潛機打了聲招呼。
黃裙少女這才轉頭看他,驚訝道:“你能看見我們?”
師父的隱匿幻陣,可迷惑心神。
在此人眼中,這裡應空無一人才對。
宋潛機心想這是什麼問題,兩個大活人,誰會看不到?
我隻是喝了一點點酒,又不是瞎了。
少女用目光請示老者該如何處置此人,老者卻無動於衷。
少女便不再多問。
她知道師父今天心情不太好。
書聖欽點書畫試魁首的消息傳出,師父滿懷欣喜,派人打探那位紀辰的底細,查了底朝天,才發覺上當。
書聖如此興師動眾,故布疑陣,是單純無聊,慣例行騙;
還是已覓得佳徒,遮掩真實目標?
若是後者,那人是誰?現在何處?
她無從得知,怕師父鬱結於心病情加重,便請師父來摘星台賞星。
華微宗摘星台地勢極高,穿過夜霧,可看到風煙穀中全景。
包括棋試決賽,李二狗對陣趙霖。
李二狗的棋路是衛平教出來的,並且已有些火候。
就當看衛平吧。衛平還未拜書聖為師,希望師父看了解氣。
這一局將決出棋試的魁首。
二人棋力相當,殺得難解難分,一直到入夜,還未分出勝負。
宋潛機順著兩人目光看去,見山穀中有人下棋,不由靜觀棋局。
亭中三人,皆觀棋不語,氣氛倒算和諧融洽。
直到宋潛機叫道:“白子錯了!”
那少女怒瞪他:“喂,醉鬼!”
他置若罔聞,等持黑者落下一子,又叫道:
“啊,你也錯啦。”
少女冷冷道:“你懂棋道嗎?”
宋潛機打了個酒嗝,微笑道:
“我特彆懂!”
作者有話要說:喝酒前:會一點點吧
喝酒後:沒人比我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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