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可華微宗內自由來去,也可號令三堂。
宋潛機無語,又公器私用。
趙虞平猶不甘心,深深看了一眼宋潛機。
然今夜情勢至此,無可奈何。
“是!”
他們如何來,便如何走。潮水般退去,不留痕跡。
眾外門弟子長舒一口氣,彼此對視,忽朗聲大笑。
聲震山林,鳥雀驚飛。
……
宋潛機被孟河澤攙扶著回到宋院。
“今夜好險,幸好有驚無險。”孟河澤笑道。
宋潛機搖頭:“不險。”
“師兄說不險,那便不險。”孟河澤道,“師兄醉了,快休息吧!明日我再來為師兄煮麵。”
宋潛機點頭,忽對門外喊:“進來。”
孟河澤回頭。
原來陳紅燭一直跟在他們身後。
孟河澤見兩人似乎有話要說,又感謝她今夜解圍,因而對她笑笑,直徑退走。
陳紅燭卻沒有笑。
她臉上驕縱之色一掃而空,表情沉重。
夜深露重,滿園花草在月光下舒展身形。
仿佛夜風吹進這座小院,也變得溫和起來。
陳紅燭站在花架下,望著躺椅上自在的宋潛機。
他好像永遠都很自在。
他有那般能耐,本該是個很複雜的人,卻偏偏過得很簡單,且容易滿足。
“今夜鬨這一出,華微宗再留不得你了。”她聽見自己聲音微澀。
宋潛機微笑:“我本就是要下山。你忘了嗎?”
陳紅燭一怔。
愣愣看著他,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她目光漸漸冰冷:
“你早就算到今日,才策反所有外門弟子,讓他們跟宗門造反作對?”
宋潛機不說話。
這些人並非天生就該給宗門打工,談何“造反”一說。
陳紅燭隻當他默認。
自逝水橋上相識以來,似乎除了都不喜歡妙煙,他們之間毫無共同立場,總站在相反麵。
她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
她忽然道:“你下山吧,連夜走,立刻走。”
宋潛機一走,群龍無首,眾弟子無人教導,必逐漸離心。
否則真將整個外門趕下山,華微宗聲威何存?彆的門派不說,大衍宗一定笑得最開心。
此事宣揚出去,必影響宗門以後收徒。
“我不走。”宋潛機說。
陳紅燭臉色忽白忽青,狠狠咬牙道:
“你若想要我道歉,可以。當初我不該強行阻攔你,對不住!”
宋潛機依然搖頭。
陳紅燭怒從心生,喝道:“你還想要什麼?法器、功法、靈石?你說!”
宋潛機:“我想要點能種東西的地方。”
陳紅燭微茫:“地方?種東西?”
華微宗乃天西洲霸主,附屬國、附屬地數以千計,無數凡人供奉掌門和諸位華微宗高層的金身塑像,為他們增益氣運。
她恍然明悟:“你要一塊封地?”
宋潛機點頭:“算是吧。”
“你要一座城?”她名下有數十座凡間城池,事情不算難辦。
“不。”
“你要一個國?”
“不。”宋潛機說:“我要一個郡。”
陳紅燭深吸一口氣:“此事我做不得主,要與父親和其他峰主商量。”
宋潛機微笑:“去吧。”
陳紅燭跨過門檻,沒有回頭,隻開口道:“算我自作聰明,請神容易送神難,領教了。”
聲音飄散在風中,宋潛機沒聽清。
他仍然有點頭昏,進屋倒頭便睡。
……
清晨。
澄澈的陽光斜斜入戶,輕吻宋潛機濃密的睫毛。
他揉眼醒來。
這一夜,他夢見一顆通天徹地的大樹,本垂垂欲死,卻重新煥發生機。
宋潛機想,昨晚曾在棋局中向天斬劍,原來也是做了一場好夢。
他輕笑,心懷舒暢,忽然摸到了袖中的東西。
半卷薄冊。
他嘴角笑意霎時凝固。
呼嘯夜風、孤高山亭、漫天星光,還有病懨懨的大爺……一幕幕畫麵,一股腦衝進腦海。
宋潛機一驚,跳下床榻,從頭到腳涼透了。
他飛速翻書,一目十行,屏息細看。
縱橫交錯的棋盤線條、錯落的黑白棋子,映入他眼中,飛速流動起來,形成繁複變幻的陣勢。
這不是地攤棋譜,這是一本陣法秘籍!
宋潛機抓了抓頭發,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我到底都乾了什麼?!
不是果酒的問題,怪不到紀辰頭上,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
他上輩子需要時刻清醒,從沒喝過酒,隻羨慕彆人能喝酒。
若早知道,還能用體內靈氣化解酒力。
誰料不死泉可以滋養經脈、療愈傷勢,卻連一點果酒都解不了。
真沒用。
宋潛機衝出房門,迎著燦爛朝陽,對花架上紫藤喊道:“喝酒誤事啊!”
紫藤串在晨風中抖了抖,好像在笑話他。
宋潛機拍了拍黃瓜藤:“再彆喝了!不敢再喝了!”
一根根黃瓜藏進葉底裡,都懶得理他。
“拿了人家東西,能還嗎?”他戳戳土豆葉。
土豆隻是搖了搖葉子,抖落一顆碩大露珠。
滴在手背,冰冰涼涼。
不如宋潛機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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