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最壞情況(2 / 2)

鹹魚飛升 重關暗度 11516 字 7個月前

幽微月光斜照入戶,拉長他們的影子。

祠堂裡分明站著六個人,牆上赫然多了一道影子!

那骷髏黑影飛速覆上皮膚,化出五官。

有位峰主猛地顫抖:“師、師父……”

虛雲怒喝道:“名字萬萬不可說!”

那峰主立刻警醒,閉口不言。

七道、八道、九道……一道道虛影在青煙中嫋嫋升起。

直到室內挨挨擠擠,尖銳的嘶喊聲由弱變強,幾乎震破耳膜。

虛雲抬頭看,數百道人形黑影在半空狂舞。他們嘶吼、怪笑、衝撞,四麵牆壁劇烈震動。

若非陣法護持,磅礴靈壓早已撐爆祠堂。

趙太極第一次參與儀式。乍見這般詭異景象,他本能恐懼,雙腿發顫,卻眼神大亮,難抑興奮。

這次宋潛機縱有三頭六臂,通天之能,也必死無疑!

一個門派底蘊如何,要看它占據哪處風水靈脈、庇護多少方勢力、收有多少本秘籍、開采多少座靈礦、占據多少件法寶,以及門內有多少位化神、大乘、小乘、元嬰境強者坐鎮、這樣的強者又教養出了多少位天賦異稟,能在年輕一輩數上號的天才弟子。

但這些都隻是“明牌”,看得見摸得著。

滄海橫流,潮起潮落,誰能長盛不衰。

中小宗門若一時落魄,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下一代”。

大宗門則多一條路,就像華微宗,這一代沒能出化神聖人,還有上一代。

如果上一代也沒有,上上一代總出過。

代代傳承,生生不息。

後輩遇到不好解決的麻煩,還有先人兜底。

先人留下的“後手”,便是一個門派暗處的底氣、底蘊、底牌。

它包括護宗大陣、不能輕易動用的壓山秘寶、瞬間轉移的逃生通路……

以及,先輩本人。

當然他們不再是真正的“人”。

肉身已散,一點殘魂強留人間。神智半失,生前恩怨儘忘。

隻為庇護宗門存在。

……

自華微宗開宗立派,人煙聚集往來絡繹,逐漸有了華微城。

這座城背靠仙門,家家戶戶供奉香火。信仰之力根深蒂固,是宗門不可動搖的根基之一。

宋潛機如今就在這座城裡。

他吃過湯包,慶祝了今天的收獲,花藺飛鳶的錢買了單,繼續逛街。

越走行人越稀疏,月光漸漸暗淡。夜越深,風越大。

風吹過宋潛機禮服的大袖。街上人少,藺飛鳶也放鬆下來,決定買一套針包犒勞自己。

“兩位公子看點什麼?”

攤販的板車上琳琅滿目,不止有針包,還賣絨線、繡帕、香囊等等小玩意。

藺飛鳶俯身湊近了挑針。

忽聽宋潛機問:“我們在哪兒?”

他懶得搭理,冷哼一聲:“我就說你喝大了。這不是華微城,還能是千渠郡?”

“這不是千渠郡,也不是華微城。”宋潛機說。

藺飛鳶抬頭。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瞬間寒毛聳立。

“小孟他們呢?”宋潛機的聲音依然鎮定。

“不是就在那邊……”藺飛鳶眯了眯眼。

來路隱在濃稠夜霧中,已不可見。

繁華鬨市如夢,轉瞬即散。

攤主似乎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仍問道:“公子買嗎?”

陰雲飄來,遮了月光。猩紅燈籠掛在街道那頭,如兩點鬼火風中飄搖。

夜風灌入長街,整條街仿佛流動起來,像一條奔湧的河。

“呀,這次下血本了。”宋潛機喃喃,“搬來一座城殺我。我想躺著的時候,非要讓我站起來。”

街道儘頭的夜霧中,走出一道人影。

海水漲潮般,密密麻麻的人影走出來。

“帶劍了嗎?”宋潛機問藺飛鳶。

藺飛鳶麵無表情:“在千渠坊被你砍斷了。”

……

孟河澤、紀辰等人第六次回到原點。

紀辰手持陣盤,飛速演算。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陣盤隻偶爾顫動,顯出混亂無序的線條。

走完一條街,還是一樣熱鬨的街。

循環往複,像走在一條環上。

說不著急是假話,但陣型依然整齊。

這次出來的二十四位弟子,皆是獵隊好手、護衛隊中佼佼者。

到了第七次,紀辰直接收起陣盤,停下搖了搖頭。

孟河澤驚道:“你放棄了?”

紀辰臉色有些蒼白:“孟兄,先要有陣,才能破陣。”

“什麼意思?”孟河澤皺眉。

“這不是陣,不分生門死門,所以沒有破陣之道。”紀辰道。

有弟子咽了咽口水,勉強道:“不是陣,那是什麼鬼東西?”

“是一處真正的空間。”紀辰歎了口氣,“我們早已不在華微城。簡單來說,是有人取了華微城某一段時間的投影,放入這個空間中,讓我們以為一直還在華微城。

進入他人空間,如鱉入翁中,要受法則限製了……”

隊伍中一陣騷動。

孟河澤高聲說給其他人聽:“這空間如果真的厲害,大可直接殺了我們,看來它也不是全能!”

“當然。”紀辰回神,也高聲道,“雖然我的陣盤失靈了,宋兄給大家的符籙也不能用,但我們修為還在,我推測這個空間的法則限製很簡單——無法使用法器,隻能依靠自身。”

長街如故,人潮湧湧,繁華太平,笑聲陣陣。

不知何處暗藏殺機。

孟河澤道:“那就準備打吧。”

長劍如凡鐵,無法吸納靈氣,但他依然緊緊握在手中。

聽他這麼說,眾弟子反倒鬆了口氣:

“咱們從外門走出來,那時也沒什麼像樣的法器傍身,更不習慣用那些東西。這條法則,限製不了我們多少。”

“管他什麼鬼地方,闖一闖再說。”

紀辰問孟河澤:“你怕不怕?”

孟河澤:“怕什麼,我一身正氣,魑魅魍魎豈能近身。”

紀辰:“我沒有這東西,能不能借我蹭點。”

“這時候你還說笑話?”

“這時候才要說笑話啊!”

紀辰其實笑不出來。

他有個毛病,習慣表現樂觀,而且越喪越樂觀。

他不停說話,活躍隊伍氣氛。好像區區小場麵,不足為懼。

他清楚這法則之所以沒有針對他們,是因為要針對宋潛機。

宋潛機有畫春山和七絕琴傍身,約等於多了兩條命。

就算遇到比他高出兩個境界的強者,舍下前輩的臉皮來強殺,他還可以自爆法器保命。

但此時此刻,他一無所有。

在紀辰眼中,無疑是最壞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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