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件消耗法器,用過即廢。
山崖太高,山風冷得刺骨。
妙煙看見宋潛機手裡的劍,不由打了個寒顫,心想宋潛機就算一劍殺了她,將她推下山崖,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卻聽那人歎氣:“如此秘寶,本可危難之時救你一命,你不該如此衝動浪費。”
妙煙忽然想哭,強行壓下。
如果宋潛機疾言厲色地嗬斥她行事不端,或尖酸刻薄地嘲諷她頭腦愚蠢,她還可以保持清醒,但現在她大聲道:“我不是衝動!”
“為什麼?”宋潛機問,一邊摘下狐尾手環,露出真容。
妙煙道:“我如果不這樣做,你不會見我,也不會回答我的問題。”
“你問罷。”
妙煙直直看著他:“宋尋不是宋尋。為什麼騙我?”
宋潛機:“既然何雲不是何雲,宋尋當然也不是宋尋。”
“不錯,我也騙了你。”妙煙又問,“除了身份,你對何雲說過的話,也是假的嗎?”
“那夜你問我的問題,我答的都是真話。”
宋潛機想到何雲的迷障和執念,一時深覺荒唐。
妙煙怨怒道:“假身份還要說真話,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是不是就想看我落到這種下場?
你是不是就想逼瘋我?
宋潛機聞言一怔,又忍不住歎氣:
“煩惱不尋人,人自尋煩惱,妙煙仙子,我不欠你的。人人都喜歡你,也不差我一個,你總得接受有人不喜歡你。你問我想怎麼樣,我隻想跟你沒有關係。”
他語氣很平靜,不是故意侮辱或賭氣,隻是在陳述事實。
正因如此,他每說一句,妙煙都像被人迎麵刺了一劍。
劍劍致命,鮮血淋漓。
原來殺人不用動真劍。
妙煙覺得自己已死了一次,咽下喉頭猩甜,似哭似笑:“如果我不是妙煙,隻是何雲呢?!”
宋潛機指天。
夜幕低垂,月亮一半躲在山裡,一邊藏在雲中,隻能透過雲層,看見淡淡的光彩。
“欲得九天真月,自己去尋。大道無舟楫,誰能送你去?”
雲海茫茫,無人相送,何來“送尋”。
宋潛機的眼瞳,像月光下平靜的湖水。
妙煙怔然,喃喃道:“原是鏡花水月,誤會一場。何雲是假,宋尋是假,妙煙何嘗不是假?我的真月在哪裡?何時能彈出真正的風雪入陣曲?”
宋潛機忽然皺眉,示意她噤聲。
片刻後,腳步聲、兵甲撞擊聲、爭執聲不斷逼近。
人數不少,足有上千人。
聳立的巨石和挺拔青鬆,恰好將兩人嚴密地擋住。
宋潛機鬆了一口氣,不是埋伏,這兩夥人專注提防彼此,沒有注意到山石後有人。
兩隊雖有摩擦,卻明顯在商量溝通,這種一般不是死仇,而是爭奪無主寶物,分配所得資源。
他沒興趣參與秘境奪寶,正要離開,卻忽然停步。
他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妙煙臉色驟白,顯然也聽見了其中一夥人的話:
“就在剛才,有人傳出消息,宋潛機也在秘境。”
宋潛機心想,消息傳得真快。
第二句響起:
“虛雲掌門密令,如果他來了,儘一切可能在秘境殺死他。”
虛雲掌門?
宋潛機心中微動,他這一路遇到了不少門派,一直沒有遇見華微宗的人。
華微宗關閉山門後,門派地位降至低穀,虛雲閉關不出。
反而是陳紅燭的小華微宗,屢經挫折,卻蒸蒸日上。
三年前華微宗動用前輩殘魂殺他,反被他打出心理陰影,如今哪來的底氣?
莫非虛雲找到了死海銀蓮,修為大進,已經破關而出?
宋潛機思量間,忽聽另一道女聲響起,略有些熟悉:
“不行!千渠王占儘人心,你們師出無名,必會影響門派威望!”
是陳紅燭。